夏音音踏入侯府那雕樑畫棟的門檻,一股異樣的氛圍悄然籠罩心間。
府中僕從,皆是一副謹小慎微、噤若寒蟬的模樣,彷彿空氣中瀰漫著無形的壓力,這一日之間,府中究竟又生出了何種波瀾。
“將漠影小心送回我院中,務必細心照料,不得有誤。”
她話音甫落,輕盈轉身,徑直邁向沈白凝所居的院落。
“是,小姐!”在側的侍女應聲。
尚未踏入門檻,一陣清冷而堅定的聲音已穿透空氣:“夏致遠,今日之事,和離二字,非提不可,再無轉圜餘地。
“你若執意抗拒,只怕李青月便要面臨嚴懲,浸豬籠之辱,望你三思而後行。”
【咦,孃親與那位渣爹竟在商議和離之事,此事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她尚未有所動作,這出戏碼已經緩緩拉開序幕,若真能促成這和離之局,卻也不失為一件解脫之事。
【至於李青月,她究竟幹了什麼事,竟至於要遭受那浸豬籠的極刑,委實令人費解。】
她並未急於踏入屋內,而是輕手輕腳地靠近門扉,悄然蹲下,耳朵緊貼門縫,試圖捕捉那門內傳來的每一絲聲響。
沈白凝的耳畔聽了夏音音的心聲迴響,知曉她歸來,那原本凝固如霜的眸光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這丫頭,終於知道回來了。
“沈白凝,你莫要將我的寬容視作軟弱,速速釋放李青月。”
“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你若真將我逼至絕境,那麼,你我之間,必將是玉石俱焚之局。”
夏致遠,今日之辱,猶如利刃穿心,眾目睽睽之下被揭了瘡疤,顏面盡失,此刻又被她字字如針,逼迫至和離的邊緣,他怒火中燒,咆哮而出
“哼,竟說是我在逼你?”
\"
“若非你行徑卑劣至此,我何至於此般相逼?”沈白凝的聲音清冷如霜,不帶絲毫溫度,她直視著夏致遠。
“今日之事,非但眾多名門貴婦親眼目睹你與李青月於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更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
“你的遮羞布,早已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中化為灰燼,你,已然成為了全京城的笑柄,無處遁形。”
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精準無誤地割裂了夏致遠最後一絲顏面。
夏致遠聞言,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他深知,今日之後,自己往昔的聲望與地位將如同鏡花水月,一去不復返。在這冰冷的現實面前,所有的辯解與狡辯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夏致遠,當年你為了那侯爵之位穩固,竟與李青月聯手讓,我身陷囹圄,名譽掃地,最終不得不委身於你。”
“然,你二人非但不知收斂,反而私相授受,暗結珠胎,誕下夏羽冰,此等行徑,已屬不義。”
“更令人髮指的是,你們竟又設下毒計,將我與李青月之女夏羽冰與我的骨肉音音暗中調換,讓我替你們養育著另一個女人的血脈,此等狠辣,世間罕見。”
“我沈白凝,非是任人擺佈的痴兒,心中明鏡高懸。”
此刻,她目光如炬直視於他,非但無絲毫溫情,反而如觀螻蟻,冷冽至極。
“你……你究竟是如何知曉這一切的?”夏致遠的聲音微顫,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彷彿一夜之間,所有的秘密都被這女人輕輕揭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世間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未為。”她語氣淡然,卻字字如針,精準地刺入他心防最薄弱之處。
“夏致遠,你真以為我沈白凝,是那任人擺佈、隨意欺凌的弱女子嗎?”她的話語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讓人不寒而慄。
“今日,你若不答應和離,我便將你所作所為,一一呈於聖上面前。”
“到那時,你這侯爺之位,怕是要化作一場空夢,煙消雲散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劃下最決絕的一筆。
“李青月和夏羽冰,還有,你養在外的私生子,以後無寧日可言。”
“你夏致遠跌落雲端,淪為凡塵一粒,那些曾環繞你左右之人,是否還會如往昔般不離不棄,共赴風雨?”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譏誚。
原本,沈白凝心中盤算待其父在朝堂暗中給他設下重重障礙,再以其過往種種不端之舉為柄,迫其歸還那些年私吞的嫁妝,最後以和離作為這場恩怨的了結。
然而,他最大的錯,莫過於將貪婪的觸手伸向了那幾個無辜的孩子。
杜雪煙的遭遇,讓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音音昔日的警示——足以令人雙腿盡廢。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滿心憂慮,生怕那駭人聽聞的預言成真,直至宸風安然歸來,方才稍稍寬慰。
若非此事與夏致遠無涉,她斷不會輕信,心念至此,她已無意久候,那些作為嫁妝的金銀財寶,她甘願視作對過往雲煙的慷慨贈予,權當是對那段錯付的施捨。
然而,和離之事刻不容緩,她豈能容忍自己的骨肉在豺狼環伺之下日日提心吊膽。
於是,她精心佈局,以宸風婚事為餌,巧設名目,邀得幾位交情匪淺的夫人府上相聚,共品香茗,實則暗藏玄機。在那茶香嫋嫋、笑語盈盈之間,一場精心策劃的“好戲”悄然上演。
她命人暗中施計,讓李青月踏入這精心編織的網中,一場看似偶然的“捉姦”大戲,在眾目睽睽之下驟然拉開序幕。
賓客們的驚愕、竊竊私語,與現場突如其來的混亂交織成一幅複雜的畫面,而這一切,皆在她的預料之中。
隨後,她借勢而為,雷厲風行地將李青月擒下關進柴房,待那幾位夫人一一被妥善送走,她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直面夏致遠,兩人的關係,在這一刻,如同秋日枯葉般,徹底撕裂開來,再無迴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