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音音匆匆步出醉香樓的門檻,她這才恍然驚覺,此行脫身竟意外地順暢無阻。
【以這小子的孱弱之姿,獨自在外無疑是步入虎穴,暫且將他帶回府邸,那裡至少能為他提供一片暫時的安寧,待他傷勢痊癒在做決定。】
司燚煊目送著夏音音的身影緩緩沒入侯府門扉之後,方轉身,藉著夜色深沉的掩護,悄無聲息地踏回了攝政王府。
“王爺,您可算回來了。”西風一見司燚煊的身影,連忙迎上前來。
司燚煊輕輕頷首,步入內室,換上了一襲更為閒適的衣裳。
自屏風後緩步而出,他緩緩落座於書案之前,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輕敲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細微聲響,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深沉的問題。
良久,他終是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西風,你去細細查探一番,關於夏音音今日帶回的那個孩童的身份,務必詳盡。”
與此同時,夏音音踏著月色,沿著曲折的小徑回到了念音閣。她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孩童安置於自己柔軟的床鋪之上。
隨後,她輕啟朱唇,伸出細膩的手指,緩緩搭上了孩童細弱的手腕,開始細細把脈。
“哎,這小子,怕是已許久未進食,餓至虛脫!加之長期飽受營養匱乏,遍體鱗傷,處處皆是毆打的痕跡,能留得一口氣息,實屬奇蹟!”
夏音音凝視著那微弱卻堅韌的脈搏,心中暗自慶幸,除了體質的羸弱,一切尚算平穩,調養之路雖長,卻非不可為。
隨即從她那空間中,精挑細選出幾味珍貴藥材,為那小子精心熬製起湯藥。
爐火跳躍,藥香漸濃,她手持藥勺,細心攪拌,待藥液色澤淳厚,她輕吹微涼,小心翼翼地喂入少年口中。
隨後,夏音音取出銀針,手法嫻熟而精準,幾針落下,那少年的眉頭似乎舒緩了些許。
夜色悄然淡去,天邊初露曙光,夏音音終於為那滿身傷痕的少年細心敷上了藥膏。
待一切妥帖,晨光已灑滿窗欞,她並未急於尋求片刻的休憩,反而喚來貼身侍女芍藥,吩咐著準備一份精緻的早膳,欲在閨房之中靜享這份寧靜的早餐時光。
畢竟,一夜的忙碌,讓她的腹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計。
餐後,她細細叮囑芍藥好好照料那小子。
隨後,她輕提裙襬,步履輕盈地踏出了房門,目標直指沈白凝所居的沁雅軒。
“孃親——”她的聲音,如同林間清脆的鳥鳴,未至人先至。
夏天陽輕搖著頭,彷彿要驅散心頭的迷霧,低語道:“莫非幻聽了不成?怎的耳畔竟響起了妹妹的聲音。”
夏宸風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應道:“音音那丫頭,昨夜才出走,哪會這般快便踏月而歸。”
一夜的離家小旅,對她而言,或許只是心靈的一次短暫逃逸,而外界,卻無人知曉這場小小的冒險。
“大哥,三哥,真是巧了,你們倆竟都在此!”夏音音輕盈地躍進門檻,眼眸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大哥近來莫非是太過悠閒,頻頻造訪孃親的院子?而三哥呢,難道是生意不好,讓他得以日日相守家中?”】
兩位兄長聞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苦笑,自家小妹這調皮的性子,總愛以她獨有的方式解讀世界,卻不知他們各自肩上的責任與忙碌。
沈白凝在一旁,溫婉如水的目光輕輕落在夏音音身上,也不點破,只是柔聲細語地問道。
“你用過早膳嗎?”
“孃親,已經吃過早膳了,此番匆匆而來就是要跟你說一件事。”夏音音輕啟朱唇。
“那個……昨夜月色撩人,我……我不慎踏出府邸,卻意外地救回了一名孩童,他飽受欺凌,身影孤零,我心中實是不忍,便擅自做主,將他帶了回來。”
夏音音輕咬著下唇,聲音細若蚊蚋般道。
沈白凝聞言,眉宇間掠過一抹疑惑,“孩童?”
“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孩子,街頭巷尾,風雨飄搖,我見其境遇堪憐,便……便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
她以最簡單直白的方式解釋道,怎敢直言自己涉足了那等繁華之地——醉香樓。
【皇帝流落民間的兒子,又加上還是未來的皇上,這小子的身份夠重了吧。】
夏宸風與夏天陽聞言,心中皆是一震,就連素來沉穩的沈白凝也不禁面露訝色。
心中暗自嘀咕:這丫頭的膽子,怎麼如此之大,竟敢涉足皇室之事。
“音音,你心中可有何盤算?”沈白凝迅速調整心緒輕聲詢問。
“我想暫且收留他,讓他在此靜養,直至傷勢痊癒,他歷經風霜,小小年紀便承載了太多不幸,著實令人心生憐憫。”夏音音想了想說道。
【他雖被為未來的暴君,但那份深藏的睿智與光芒,亦預示著他也一代明君。這份矛盾與潛力,讓我無法置之不理。】
沈白凝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瞭然,輕輕點頭,道:“既如此,便依你所言。”
此子身份特殊,此刻放他離去,亦非明智之舉。
夏音音感激地望向母親,嘴角漾起一抹溫暖的微笑:“多謝孃親,那我就先回去了,那孩子尚在我處安睡,需得親自照看一二,確保他安好。”
言罷,她輕盈轉身緩緩步出房間。
“哎,這丫頭,性子依舊如烈火烹油,風風火火,不曾有絲毫改變。”
沈白凝失目光追隨著夏音音那輕盈而急促的背影,輕輕搖頭,眼中滿是對女兒既寵溺又無奈的笑意。
“母親,關於此事……”夏宸風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猶豫,欲言又止。
沈白凝輕嘆一聲,語氣中透著沉穩與決斷:“此事暫且擱置一旁吧。
“府內瑣事繁多,亟需我們一一理清。”
“當務之急,是先將府中事務妥善處理,方能安心應對其他。”
夏宸風聞言,微微頷首,卻又似有所慮,眉頭微蹙道:\"是,母親所言極是。”
“只是,妹妹此番突然歸來,家中那些事,怕是難以長久隱瞞於她。\"
他的話語間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慮,彷彿已預見那即將到來的風暴前夕。
沈白凝聞言,眼神微斂:“無妨,紙終包不住火,音音並非溫室中嬌弱的花朵,需人時刻庇護。”
“她有著自己的翅膀,敢於翱翔天際,亦能直面風雨。”
“況且,這丫頭心性堅韌,膽識過人。”
身為父母,他們的心願純粹而深遠,渴望為子女鋪設一條鋪滿鮮花的道路,讓成長的每一步都踏在陽光與歡笑之上。
因此,那些生活的重壓與挑戰,她甘願一力承擔,將所有的風雨擋在身後,只為守護住那一片屬於孩子們的純真與美好。
“母親,”夏天陽的聲音沉穩而清晰,打斷了室內的靜謐,“我已遣人暗中觀察,回報說,他昨日悄然處置了幾處商鋪。”
“呵,倒是未曾料想,他竟如此按捺不住,不過,此番行動,倒也新奇,未曾見他向她伸手索求分毫。”
沈白凝輕啟朱唇,冷笑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自得知夏致遠背叛的那一刻起,她便以雷霆萬鈞之勢,派遣影衛如暗夜中的鷹隼,緊盯其行蹤。
時光荏苒,諸多隱秘漸漸浮出水面,終是讓天陽佈下了一局精妙之棋。巧妙地將那隱匿於暗處的私生子引入了一場無盡的賭博漩渦,如今,他已是債臺高築,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昨日,那居於外室以悄然向夏致遠傳遞了訊息。
“母親,兒子覺得,他對你嫁妝如此的執著,定不會放棄的。”
夏天陽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字裡行間透露出對父親複雜情感的無奈認知。
沈白凝聞言,秀手輕撫過手中細膩的茶杯緩緩言道:“我心中有數,自會靜待他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