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偌大的宴會廳，混亂到了極致。
小女孩兒，奶聲奶氣，抑揚頓挫的朗誦著課文。
赤紅的煙，像綢布一樣在宴會廳裡飄蕩。赤紅的鬼魂，發出尖銳又淒厲的悲鳴。
女拍賣師，則倒在地上，發出尖銳的哭聲。
所有的細節，組合在一起，像極了充滿諷刺意味的油畫。
臺下高貴的賓客們則大多，依舊淡然的坐在真皮沙發上。
都雲諫，看見那些貴客們，臉上的表情，甚至帶著戲謔。
甚至有人像是戲臺下的賓客一樣，一邊端著紅酒，一邊高呼。
“李英泰呢？這可是你的場子！競拍品，出了意外。你還不出來？”
“嘖嘖嘖，只能說這批拍品，成色確實不錯，災級應該只是丙等，竟然能撕了“奧西里斯鐵”打造的牢籠……鎮魂石也沒效果，看來協會的裝備應該更新了。”
“是“奧西里斯鐵”打造的牢籠有問題，還是有人刻意搞鬼呢？嘻嘻……不能是有新來的會員，刻意砸場子吧！”
“反正這場子是李英泰的，他也是這棟大廈裡，唯一的五星會員吧！他會解決的。”
“六星那位大人呢？”
“那位大人，最近不在津臺，聽說去了遼東……”
“怪不得會出這種亂子，就沒有人動手，制衡一下，那三頭厲鬼？”
“憑什麼動手，都說了，這裡是李英泰的場子，李英泰負責。”
……
都雲諫的臉色有些陰沉。
他靠近林秋，聲音沙啞。
“鬼王大人……這裡的賓客，有好幾個，只論“炁”災級都是甲等以上，估摸著，有三個，災級達到了八苦……有驅鬼武人，也有受肉的食人屍”
接著他又小心翼翼的詢問。
“擰開籠子的，是王凝霜的天賦神通？”
林秋點了點頭。
“是……我讓的！”
“我們可以死在戰場上，怎樣死都行，為了守住陣地，我們餓過肚子，喝過尿……但我看不得戰友死後受辱。”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意氣用事，我感受到了……鬼域碎片的位置！”
而就在林秋說這些的時候。
宴會廳的電梯位置。
電梯的大門忽然開啟。
一個梳著背頭的，帶著金絲眼鏡，穿著黑色玫紅條紋西裝，身姿挺拔的中年，邁著矯健的步伐，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他看到了宴會廳裡的混亂。
但他並未著急，而是熱絡的和一張張真皮沙發上的客人，打著招呼。
那些剛剛還冷嘲熱諷的會員們，此時則一一起身，熱情的回應著。
“李先生，好久不見。”
“李先生，您可來啦，再不來，這宴會場，可都要被拆了。”
“不過這拍品質量，確實是高，很少見到這種品質的鬼魂了，日後多加培養，怕是能晉升到八苦，七難……”
……
而與此同時。
剛剛在舞臺中央，光彩奪目的女拍賣師，此刻披頭散髮的，跑到那個中年身邊。
她直接跪倒在地上。
抱住李英泰的小腿。
“李先生……”
“籠子裂了，鬼魂，失控了。這不是我的錯……”
李英泰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他沒有看女拍賣師，而是盯著自己褲子上，女拍賣師，蹭上的口紅。
他伸出手，抓住女拍賣師的腦袋。
“楊江……你來我這兒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還是毛手毛腳的。”
“我跟你說過的，你服務的都是尊貴的客人，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還有……我有潔癖，你怎麼忘了。”
砰的一聲。
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女拍賣師的腦袋，忽然沒了……不是碎裂，也不是像氣球一樣炸開，而是……沒了！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口吞掉了一樣。
拍賣師的屍體，倒在地上，脖子處的切口，很光滑，鮮血汩汩的往外流。
李英泰跨過女拍賣師的屍體。
避免她脖頸處流出的鮮血，沾到他的皮鞋上。
都雲諫，在林秋旁邊，皺眉看著這一幕。
“又一個八苦……八苦上位！”
林秋的身邊。
王凝霜，死死地盯著那個氣質不俗的中年男人。
她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淚。
她努力的去擦。
可眼淚就是不停的往下流，她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而更讓都雲諫，瞳孔猛縮的是。
那中年西裝男子，竟然徑直的，向著他們這裡走了過來。
他奶奶的。
他們暴露了？
而和都雲諫的震撼不同。
林秋的表情，依舊淡漠。他甚至笑了笑。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與此同時。
李英泰也走到了林秋面前。
他向著林秋伸出手。
“這位，就是接替了張延義，新的三星會員吧！”
“您叫楚江河……好名字啊！”
“可惜，我沒有在資料庫裡，找到您的資訊。這是個假名字？”
林秋沒有握李英泰伸過來的手。
他盯著李英泰的頭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玩味。
“是真名字。”
“找不到我的資訊，你應該自我反思一下，有沒有努力，情報庫，是不是太久沒有更新。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叫這個名字……”
李英泰收回手，笑了笑。
他的鼻樑很高，五官立體，哪怕人到中年，五官也很好看，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書生氣質。
“這確實是我們應該反思的。”
“但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請楚先生，務必回答。”
“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競拍品的籠子呢？”
“您很想要的話，可以花錢買啊！啊……是錢不夠嗎？”
“錢不夠也沒關係，我們協會的獵鬼隊，正在高麗一帶活動，以後這種品質的鬼，會越來越多的……等下次您再來的時候，可能就不會是這麼高的價格了！”
林秋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他笑不出來了。
“他們是保家衛國，才犧牲的……他們犧牲的時候，都很年輕，可能還不到二十歲。”
李英泰微微歪頭，依舊笑容滿面。
“是這樣的，可這和我們協會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已經死了很多年啦！他們，是被那位偉大的神明選中，才幸運的，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協會讓變成鬼魂的他們，再次產生價值，這樣不好嗎？”
“這在經濟學裡，叫榨取剩餘價值。”
林秋的身體微微發抖。
他依舊盯著李英泰的頭頂。
“剩餘你老孃的剩餘價值！”
“還有你！狗王八蛋……我已經看見你啦！你還要繼續幫這個混賬東西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附身在這王八蛋身上，但我沒認錯的話，你他孃的，應該是陰曹地府的陰官……一見生財，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