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覺得可笑。
李小姐巴巴等著用這個孩子上位,應亦真張口就是叫她打掉。
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所謂深情,都抵不過他自己的利益。
她把這個訊息轉告給秦惠。
秦惠看見,卻沒有勝利者的感覺,只是覺得東風惡,歡情薄。
他這樣對自己,也這樣對那位李小姐,其實他根本沒有什麼愛情,他眼裡只有他自己。
李小姐根本不是她的敵人。
大嫂說得對,攻擊這個男人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攻擊小三,只會有下一個小三。
她翻過一頁王朔的《過把癮就死》,一段話落入眼底:
“童話中兩個貪心的人挖地下的財寶,結果挖出一個人的骸骨,雖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種了樹,栽了花,但兩個人心裡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麼。”
她的視線嵌在書本上:”看見樹,看見花,想的卻是地下的那具骸骨。”
她的婚姻就是那具骸骨,但她清醒了,她不求婚姻與愛情起死回生,她現在明白這死去的婚姻尚有養分可汲取,可以種花種樹,結她自己的果。
應鐸還在外面,過著年更應該和家人團聚,但有生意不得不談。
妹妹仔提前就說過要和他吃元宵,他一結束就儘快往家趕。
唐觀棋窩在會客廳裡的沙發看書,聽見有開門動靜,管家聲音響起:“您回來了。”
有溫沉和煦的男聲響起:“觀棋呢?”
管家:“太太一直在會客廳等您,有幾個小時了。”
聞言,男人唇角不受控上揚,聲音仍舊溫雅:“好,你先去忙吧。”
唐觀棋聽著,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有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身邊的軟皮沙發陷下來些許,應鐸挨著她坐,像是擠一隻貓一樣擠她,厚實有力的手臂和她薄肩貼在一起。
一隻大手撩開擋住她側臉的長髮,後腦被人托住,一個吻落在她側臉上。
唐觀棋抬頭看他,不施粉黛的眼睛清幽又乖順,不知是他的濾鏡或是妹妹仔其實本來就長得很柔和,她現在只讓他覺得可愛,沒有剛認識時的倔強反叛。
應鐸溫聲問:“等我很久了?”
唐觀棋百無聊賴的:“就一會兒。”
聽見這話,應鐸心絃微動:“管家剛剛和我說你等了幾個小時。”
她隨手在書頁邊寫:“是咩?”
見她口是心非,應鐸輕笑著摟住她:“在這裡坐著冷不冷?”
她挑了一下毯子,示意她有毯子。
應鐸卻把手伸進她毯子裡,大手握住她的腳,幾乎可以全部掌握住。
冷冰冰的。
唐觀棋下意識縮了一下腳。
應鐸卻穩穩握住,她抽不出來,炙熱乾燥的掌心握住她的腳,將溫度源源不斷地傳給她,唐觀棋的腳逐漸暖起來。
她靠著應鐸肩膀,應鐸溫聲道:“看的什麼書?”
唐觀棋將書翻過來給他看,是《自由選擇》米爾頓·弗裡德曼。
是經濟學的書。
應鐸低頭看她看到哪裡,側臉忽然被柔軟地親了一下。
他抬眸看她,含笑不語,唐觀棋把腳從他手裡抽出來,拉著他的手腕,拉他去浴室洗手。
應鐸洗手的時候,看見她在鏡子裡打手語,動作依然很可愛,但有些氣憤,或許不是氣憤,但她皺著眉,小手小臉的,比劃的樣子很像個動畫小主人公在跳舞,質問他:
“你怎麼這麼沒有邊界感?”
應鐸輕笑著,拿洗手巾擦乾手,戀愛腦又瞬間上頭:
“因為kk先對我沒有邊界感,而且你的腳乾乾淨淨的,有什麼不能摸的?”
唐觀棋:“……”
應鐸看著鏡子裡的她,柔和平常開口問:“應該是今天來例假?”
她點點頭。
他走出浴室,看了一眼她的腳:“去穿襪子,我先衝個涼,等陣出來同你玩,如果出來發現冇穿。”
他還未說完,唐觀棋就點點頭。
但應鐸洗澡的時候,她忽然開門進來,站在花灑前面看著他,還沒穿襪子,像是一種挑釁。
應鐸的心柔和得像奶油布丁,故意問她:“進來要親?”
唐觀棋點點頭,應鐸在水汽裡抱住她,低頭和她唇齒交纏,熱水裹挾著兩人,懷抱更加密不可分。
末了應鐸用指背蹭蹭她的臉:“到底進來幹什麼?”
她做出一副很冷的樣子,牙齒打顫:“外面好冷,想進你的浴室暖一下。”
被她拙劣的藉口撩到,他無奈笑著:“好。”
他捏捏她很有彈性的臉:“bb豬,終於黏我一點了。”
唐觀棋只仰頭看著他,溼漉漉的小腦袋像一隻淋溼的圓頭小鳥。
吃過元宵,應鐸帶她去他尖沙咀那套大平層,唐觀棋不解。
他解釋:“今晚買了中環沿維港的所有大樓廣告位,從尖沙咀看能看個全景。”
唐觀棋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他的手自然在她後背後頸流連:“中環沿維多利亞港的一側高樓大廈LED外立面顯示,都會用來宣傳我們之前玩的那個遊戲,143公里內的高樓都會是遊戲宣傳。”
唐觀棋好奇:“就是那個兔子的遊戲?”
“是啊。”他迷濛不清地淡笑。
一過八點,對面那一串大樓忽然有變化,應鐸讓她用他平時觀星的望遠鏡看。
唐觀棋眯起一隻眼,對準望遠鏡往外看,應鐸根據她的描述慢慢調整著望遠鏡。
終於,唐觀棋看清了,大廈上是兩個小人牽手跳舞,一起跳格子,玩積木,吃元宵,戴頭紗,被大灰狼追的畫面。
一個是遊戲主角的形象,還有一個,是她捏的kk。
戴著小王冠,看起來有些刁蠻,會拿著大錘子追著多多打,但多多很開心,跑的時候都是笑著的。
從這棟大樓跑到那棟大樓,追逐打鬧著。
本來是在維港看無人機表演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巨大的變化,
眾人仰起頭,看著那些畫面:“誒,這些LED大屏好像畫面都是連著的。”
“那個小人剛剛在這棟大廈,現在在那棟。”
所有人都看著多多奮力一跳,從一棟大樓上消失,去到另一棟大樓,互動感強得身臨其境,好像是他們在跳格子一樣,他們也盯著大樓看小人等會兒會跳到哪棟樓。
遊戲裡投金幣許願的環節,畫成了動畫,kk在旁邊看著多多拋金幣許願。
唐觀棋問:“多多許了什麼願望?”
應鐸摟著她,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期盼和幸福,說話的時候,似乎都被幸福淹沒:
“希望以後的每個元宵都可以同kk一起過。”
他低頭看她,她對他笑了笑,眼睛沒有以往的狡黠,感覺她好像也覺得這一刻時間變得很慢一樣,所以變得溫軟且平和。
應鐸滿心滿足,看著那連綿的高樓大廈上小人跳來跳去:
“kk現在是這個遊戲的常駐npc了,官方定義是主人公最好的朋友,可以給主人公增添兩倍的殺傷力,要升到一定等級才可以獲得kk,一個月之前就開始預熱活動。”
唐觀棋拿出手機搜了一下,看這個遊戲的社群,發現kk有一個專門的板塊給大家交流玩法和心得。
“你玩到kk那一關了嗎?”
“我還沒領到kk,真的玩不到,求代肝嗚嗚,想要漂亮小女孩。”
“kk的手辦!限量一百份被我搶到,誰懂我平板都點冒煙!”
“好美好美,嗚嗚嗚嗚嗚,什麼時候復刻kk山荷花裙套裝啊,kk她幫我打怪的時候我好心動,愛上kk姐了哭哭,她的精緻度和遊戲簡直不在一個畫風。”
“聽說kk會陪著過所有節日,還會送禮物,還會在登記的生日那天變成無敵狀態幫打關,好想要啊。”
有人分享自己的kk裝扮,有人驚訝:
“我靠,怎麼你的kk是穿裙子戴王冠的,我的是原皮!”
“嘻嘻,抽到隱藏款啦。”
“氪到三千也有這個面板,這個面板是一點五倍防禦加成,買空新手大禮包就可以了。”
“誰懂!!中環連著一兩公里的大樓突然出現kk,還是恰好穿著我給她搭的一套衣服,看她跳來跳去要哭出來了,元宵快樂everybody。”
這個遊戲本來玩的人就不算少,在塔防遊戲裡是新銳前十,有了這種宣傳程度和世界觀更新,最近這一個月有更多人被吸引進來。
而那個被她捏出來的kk,在遊戲細化之下,變得更加像她,幾乎就是照著她畫的,只要一看就知道是她。
唐觀棋抬眸看向應鐸,應鐸的聲音輕如維港夜風:“這樣,多多和kk就在一起永不分離了。”
所有人都記得kk是這個小男孩最好的朋友。
唐觀棋在夜色中,眼眸似有光點閃爍,清亮安靜的眼睛美麗得幽深。
他摟著她,似乎全身都變得很輕盈,感受不到血管心臟軀體的存在只覺得一切如雲輕鬆愜意:
“要在kk和多多對面看看婚紗設計圖嗎?”
她輕輕點頭。
應鐸拿手機開啟婚紗設計圖給她看,“這個,中意嗎?”
她翻看了一下,雖然知道也許穿不上,也沒有掃他的興:“會不會太保守了,其實可以選抹胸式的。”
應鐸有意引導,溫聲細語:“婚禮要穿著這衣服一天,如果是抹胸式的,難免要反覆提,不方便,對不對?”
唐觀棋趴在桌面上看著他,隨手指了指另一套:“那這個裙襬上面可以加點蕾絲。”
他目的達成,寬和道:“也可以,等做好了,在遊戲裡也辦一場婚禮活動,讓kk可以在遊戲裡穿上。”
而另一邊。
應山青自從得知好不容易找到的醫生不能來,連著一整個新年都過不好,天天關上門就發脾氣。
一連半個月,沒有一天是安安穩穩的,每天妻子餘敏都在渡劫。
一直到年後,不太熟悉的大嫂忽然約了她,餘敏有些忐忑地去赴約。
唐觀棋在她到之後,將一個檔案袋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餘敏有些不解:“這個是?”
唐觀棋莞爾,似提起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一些醫生,都是有用的,可以放心。”
去掉秦惠的管家影響,餘敏其實才是應家老宅最受人喜歡和尊敬的,沒有人對她有惡意,都願意和她傾訴心事,而且她嘴很嚴,也不會到處亂說話。
哪怕以往餘敏喜歡過應鐸,大家都幾乎不會因此對她有私下議論,反而覺得她很善良很溫順,能做到這樣,其實很難,必須人情通達,心思玲瓏。
而餘敏唯一的焦慮,是躁動不安的丈夫。
餘敏有些意外,但卻拿起了那個檔案袋:
“大嫂……”
唐觀棋眼神溫柔,明說給她:“聽說你過得有些不順,希望能幫到你。”
餘敏明知對方拿出利益,肯定是想和她換什麼,但卻無法捨棄。
她的確被折磨得很煎熬。
唐觀棋看著她拿那個檔案袋不捨得鬆手,就知道送對了。
上一個醫生是秦惠推薦給餘敏的,她也是看了秦惠那些檔案才知道。
應亦真之前不行過很長一段時間,秦惠到處找醫生,手裡積累了很多經驗和醫生聯絡方式,有五六位效果都不錯。
只是秦惠應該也沒有想到,治好了應亦真,他就去睡其他女人。
現在,這些醫生倒是可以給她用來做人情。
餘敏有些苦澀地輕輕笑,依舊是溫順怯弱的:“多謝大嫂。”
她等著唐觀棋給出條件。
沒想到唐觀棋只是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餘敏詫異。
而唐觀棋真的拎起包就走了。
餘敏心裡反而有股很奇怪的感覺,她和秦惠不一樣,秦惠對應家感情濃厚,捨得付出,她對應家沒什麼感情。
她叫住唐觀棋:“大嫂。”
唐觀棋停住腳步。
餘敏開門見山問:“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
唐觀棋想了想,發了條資訊給她:“如果可以,多在阿爸和大媽面前說說應鐸的壞話,不需要和我們表現得太親近太信任。”
餘敏詫異,大哥和父母的關係已經夠疏離了,大嫂還要她上眼藥?
什麼邏輯?
唐觀棋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算著還有應爾誠一家人。
想著過年收到的那個帶監聽的紅包,這應家看著和和樂樂,實際一攤廢墟。
應承峰和大媽懷疑應鐸綁了他們的兒子,孫玉玲為自保和保住應鐸從來都和應鐸不親近,旁支更是為了利益扒在應承峰身上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