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觀棋蹭完,仰頭看著他。
應鐸淡淡道:“別這樣看著我,我中午冇太多時間。”
意識到他說的是幹什麼需要時間,唐觀棋的臉頰逐漸爬上一點緋紅。
她微微坐正,但離得太近,有頭髮還掛在他寬綽肩膀上。
應鐸也不出聲,看著她拿起筷子吃飯,手搭在她腰後看著她。
唐觀棋本來自己認真吃飯,但吃著吃著察覺到餘光沒看見應鐸拿筷子,略回頭,就看見應鐸一直看著她。
他的手還在她背後,指腹輕輕摩挲,唐觀棋突然像觸電一樣,輕輕顫了下。
頭髮從他肩膀上滑下來。
應鐸緊貼著她的手清楚摸到她顫慄,他眼神卻是深不見底,依舊看著她:“多吃點,不是說上班寫很多報告很累?”
唐觀棋輕輕點頭,但應鐸還是看著她吃,看她快吃完一碗飯,應鐸才終於動筷子。
唐觀棋下桌的時候,眼睛還看著應鐸。
應鐸八風不動:“下桌就不用同我報備了,我知道。”
唐觀棋知他什麼意思,抿唇壓著笑。
傭人剛好說花送到了,她跟過去看。
看她走了,應鐸才囑咐:“會客廳的禮袋送去壽臣山。”
管家連忙去取放在酒櫃旁邊的那個深藍色購物袋。
一提到手上,重得懷疑裡面有金條,差點被絆倒。
應生提進來的時候那麼輕鬆,他以為不重。
原則上外賣快遞不能進樓,送花上來的是樓層管家,花朵滿滿一捧,橙色的天堂鳥花真的像小鳥一樣,下託一佛焰苞,佛焰苞舟,尤加利葉和帶果橄欖枝鮮綠,生機勃勃到像唐觀棋一樣,花如其人。
唐觀棋捧著花,看見管家,又讓管家送去壽臣山。
管家一手提著巨重的購物袋,一手接過偌大花束,險些踉蹌。
心中不由感嘆。
還是老闆練得好啊。
而唐觀棋下午去上班,想到曾芳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思慮再三,給麥青發了資訊。
麥青立刻回覆:“好,馬上去辦。”
和之前不同的是,麥青回了一個表情包,湯姆貓敬禮的動圖,配字是Yes,Madam(好的夫人),和之前的“收到,好的,明白”截然不同。
唐觀棋嘴角微微上揚。
何渡歸正在上班的時候,頂頭上司叫他去會議室,說有事同他說。
他心裡突突地調,不會是要開除他吧?
但進了會議室,上司並不在,而是一個長相俊秀的青年坐在會議室等他,穿著風格優雅藝術的撞色收腰西服,像個年輕的藝術家,不像中環上班的打工人。
何渡歸往外看了一眼,確認上司是讓他來這個會議室等著。
沒錯,是這個。
他茫然看著那個男人。
而史蒂文淡淡道:“何先生是吧,坐。”
何渡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心裡忐忑,點頭哈腰笑著坐下來。
史蒂文轉著自己食指上一枚裝飾復古戒:“聽說何先生之前有一位叫唐觀棋的未婚妻?”
何渡歸猛地站起來,響亮道:“沒有這回事。”
史蒂文眼神讓人捉摸不透,又冷又柔,像是好意像是惡意,聲音語調冷但聲音柔和:
“是嗎?”
“是……”何渡歸直覺對方是來找茬的,算他現在否定掉事實,對方也一定把前因後果全部都弄清楚了。
他面色蒼白出冷汗,已經心驚膽戰了兩天,這一刻終於迎來了爆發點。
這兩天他都沒辦法入睡,本來每天被同事們冷落是件習以為常的事情。
但這兩天何渡歸總是忍不住去想那天的團建活動上,唐觀棋是不是跟同事們說了什麼。
明明是習以為常的事,他卻覺得大家對他更加冷淡了。
而且他打聽了一下轉正的預訂名單,裡面一點都沒有提到自己。
他好不容易拿到了Y資本的offer,其他兩家和Y資本能齊頭並進的投行都拒絕了他。
他不想辭職,他想在中環最好的投行發展。
他哪怕知道對方已經心知肚明,還是顫顫巍巍地道:
“我從來就不認識什麼叫唐觀棋的女孩,我唯一有過的一個未婚妻叫鍾蓉,先生您肯定誤會了什麼。”
何渡歸說話的時候都幾乎發抖。
史蒂文慢條斯理:“何先生不用緊張,我們也只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而已。”
何渡歸急了:“怎麼可能會有風言風語,我從來都沒有說過!”
史蒂文盯他片刻,終於確認他沒有撒謊,慢悠悠開口:
“我聽說這一次的轉正名額裡似乎有何先生。”
何渡歸一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上次他打聽到的名單裡明明沒有他。
這是……
只是一瞬,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
只要他不出去亂講,不曝光唐觀棋曾經是他的未婚妻,他就可以拿到轉正的機會。
何渡歸雙腿都激動到發顫:“謝謝您,謝謝唐小姐沒有誤會我傳謠言。”
他如果不撐著桌子,可能都要摔一跤:“我保證,如果以後在Y資本一旦聽到造謠的話,一定馬上闢謠上報,絕對不讓別人誤解我和唐小姐有過什麼關係。”
史蒂文皮笑肉不笑:“我相信何生,不過你畢竟和唐小姐有些牽連,我聽說唐小姐有個媽媽,最近在外面傳播她不孝的新聞。”
雖然報紙截停了,但並不知道曾芳是否和身邊的人詆譭過唐小姐,何渡歸是有牽扯且住得近的街坊,他最應該知道。
這回何渡歸是真的沒聽過,但在這種關頭上,他腎上腺素都快爆了,反應極快:
“唐小姐沒有媽媽,她媽媽去世很早,所有街坊都知道的,養她的是表姨,我們從小到大都聽她叫養她的人叫表姨,哪有媽媽,更何況,也沒聽過這類新聞,只聽說她表姨和表姨的親媽天天在家裡打架。”
史蒂文聽他語速快得像是怕晚說一秒就被開除,不過史蒂文也只是拿起桌上的咖啡飲了一口:
”是嗎?”
何渡歸不假思索:“當然,所有街坊都可以作證的。”
史蒂文轉了轉手腕,萬國表之下,手腕的筋條起伏,明顯有鍛鍊的習慣,他陰陽怪氣又冷惻惻:
“還有一件事,唐小姐說和您做同學的時候,曾經被您打到腦震盪,住了一週的院。”
本來以為已經結束的何渡歸,整個人瞬間又緊張起來。
他恨不得回到那個時候狠狠給自己兩巴掌。
自作多情!
現在好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唐小姐現在的身價,他怎麼賠得起?
史蒂文卻只是冷幽幽導向:“聽說何先生會拳擊?”
何渡歸懵了。
他什麼時候會拳擊了?
而史蒂文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我恰好也會一點,今天晚上七點,約在對面商場的拳擊館,我很想和何先生切磋切磋。”
史蒂文的眼睛冷漠。
何渡歸這會兒才猛然意識到,對方的意思是,只要在這場拳擊裡讓對方揍高興了,就揭過之前用籃球砸過唐小姐的事情。
一時間塵埃落定,何渡歸感激涕零,恨不得抱著史蒂文大腿,求他重重打,哆哆嗦嗦道:
“我一定準時赴約,給您添麻煩了。”
史蒂文起身走了,何渡歸站起來,腿卻抖得一下跪在地上,差點沒給史蒂文拜個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