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觀棋立刻打字給拉斐爾看:“車我會全額賠的,我的司機還有兩分鐘到這邊。”
剛遞到拉斐爾面前,一輛邁巴赫就穩穩停在唐觀棋面前。
司機下車,戴著白手套的手拉開後座門:“唐小姐。”
唐觀棋讓開一步,讓拉斐爾上車。
拉斐爾沒有惱怒,提著手提包回頭看她,輕挑唇線:“起碼有雙重方案,沒耽誤我的事,還不錯。”
她坐上後座,而唐觀棋把那輛大奔開回車庫,暫時放置。
給史蒂文發了資訊叫他來處理,隨後也跟著坐上了那輛邁巴赫。
看起來,拉斐爾似乎也不在乎那輛車。
車一路駛出中環,到了一個比較隱秘的溼地餐廳。
唐觀棋幫拉斐爾提著包,一路觀察。
餐廳中庭有一棵大葡萄藤,陽光透過玻璃天窗,再從疏疏密密的枝葉間漏下,垂落的葡萄藤葳蕤油綠,粗藤彎曲著盤旋,細藤垂成簾幕,滿庭盡芳,與外界隔離封閉。
從樹下路過,都要抬手像挽珠簾一樣挽起樹藤,才能過人。
像是路過了一個童年的秘密基地,在這裡藏著就誰都找不到自己,又治癒又有安全感。
她想起壽臣山的別墅也有一個類似的中庭,只不過中庭裡沒有種什麼綠植,光禿禿的,只放了些日式枯山水的白石子當路。
如果家裡也有這麼漂亮的小秘密基地就好了。
她都沒有察覺自己把壽臣山當成家。
一步步走出葡萄樹下,進入商業會議室的包間。
包間也被綠植環繞,會議長桌在幾株高瘦的加百列大天使之後,被仙氣飄渺的大朵白色月季花擋了大半。
到會議室的人不多,就兩個,一個應鐸,一個應鐸的助理。
唐觀棋立刻明白,今天自己是作為拉斐爾的助理到場的。
而長桌上大概有二十份檔案,分別放在每個位置上,不必說等會兒會有人入場。
應鐸本在翻檔案,靠著椅背,姿態稍慵懶,寬肩陷在鬆軟的椅背中,長指漫不經心挑起一頁,翻到背面,另一隻手抵著,好讓每一頁都不亂。
聽見動靜,抬眸看見唐觀棋,看著她提包一直跟著拉斐爾走,裙襬似蝴蝶羽翼輕輕搖擺。
和滿庭綠植一樣,她也有新鮮蓬勃的生命力,這個地方格外襯她,植物的綠影一輪輪渡過她面龐,龐大的葉子,曲折的細枝,光影如夢。
應鐸拿著檔案,看著她走過來。
她明明看見了他,卻刻意在他視線移過來的一瞬,避開他視線,一直看著旁邊的綠植,有些少年人式的掩耳盜鈴,假裝自己沒看見他。
拉斐爾坐在離他隔了五六個位置遠的地方。
唐觀棋也像應鐸的助理一樣,站在拉斐爾的身後。
拉斐爾剛拿桌面上的檔案看。
應鐸放下自己的檔案,淡聲問:“拉斐爾,不如坐這邊?”
他用指節輕敲了一下下首的位置,挨著他坐。
拉斐爾也只是略斂彎了眼線,但面上還是平靜交談,翻著頁:“那個位置應該是劉總坐?”
兩個人都沒看唐觀棋,應鐸只用那把成熟醇厚的嗓音緩緩道:
“劉總素來和我唱反調,坐得太近,怕他不好意思開口駁我。”
“我也不好意思坐在應生身邊。”拉斐爾悠然翻頁,“應生魅力太強大,坐得太近,我怕自己看多幾眼就被董事抓到,回去和我老公打報告。”
應鐸慢條斯理道:“要不要給個機會,讓你後面的妹妹仔看看?”
唐觀棋一下繃直了背,感覺有視線如注落在自己身上。
不必說都知道是誰的。
拉斐爾氣笑了一下,合著她是應鐸和小女友play的一環:
“等會議結束,我立刻把她打包送到府上,讓她看個飽。”
唐觀棋默默走遠了一步,假裝自己是盆盆栽。
拉斐爾卻側身回頭,慢悠悠問她:“觀棋,想不想看應生?”
唐觀棋的臉泛紅,她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她餘光去瞟應生的助理,發現對方一直在記錄什麼,根本無心注意他們。
移回視線時,卻對上應鐸的眼睛,淡淡的,卻一直落在她身上,像是能看穿她。
他的眼睛其實有輕微遮瞳,但正因為黑眼珠不完全露出來,看人的時候深淺難測,又像冷漠又像是對你有興趣,會總是覺得他在思索什麼,從而生出壓迫感和調情感。
她果斷搖頭。
結果拉斐爾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拿起自己的包,直接坐到了應鐸旁邊的位置上:
“過來,大boss要看你,說不定讓他看開心了,能讓我多拿百分之幾。”
應鐸頗有耐心,等她過來。
拉斐爾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儼然已經確定落座,等著她。
踟躕片刻,唐觀棋只好硬著頭皮順老闆的意走過去。
她站在拉斐爾左邊,拉斐爾淡淡道:“站應生那邊。”
唐觀棋忍辱負重,走到應鐸和拉斐爾之間。
還未如何,就聽見綠植後有男人洪亮的談笑聲,幾個董事繞過月季花,走入會議室。
“我說袁真這些留存的公司,就應該一股腦全部收購。”
“收購不用錢?袁真還是受益方,應暉聽見怕是會笑。”
驟然聽見應暉的名字,唐觀棋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
那幾個董事和應鐸點頭示意後落座。
唐觀棋卻豎起耳朵聽。
和應暉有關,這場會議是為了對付應暉?
緊接著又有幾位與會人員進場。
眾人閒談一般聊起。
“應暉的二把手袁真現在雖然在監獄,但袁真手上還有好幾個公司的絕對話語權股份,基本都高於百分之三十四,有一票否決權。”
“這幾間公司對應暉來說都還是極重要,我們拿到控制權,才能掌握市場,否則這一行的命脈把握不住。”
有人朗笑:“難,袁真幾乎是天衣無縫,一點弱點都無。”
唐觀棋聽見袁真,猜這場會議的主題,應該就是如何應對這個叫袁真的人了。
卻不知道,那個袁真是應鐸一手弄進監獄的,以前是應鐸最親近的人。
正如現在她站的位置一樣,背叛應鐸都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