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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淺水灣公館現在是你的

她只是道:“和您無關,是我的問題,才會導致我們有分崩離析的趨勢。”

她的眸子很鎮定,都沒有因為這句話起什麼波瀾,沒有委屈心痛自諷,給人的感覺是,她就是這麼以為的。

應鐸卻看出了她可能自己都未意識到的事。

之前她和他說的那些話,有強烈的不甘怨恨憤怒,但這一刻,都沒有了。

她已經經歷了太多,現在是習慣地將所有的不對怨到自己身上,因為沒有人理解她,她習慣了。

好像,也的確是她的錯。

不然為什麼所有人都不中意她,都要站在她的對立面。

她是真的壞種,她被害啞被誣陷被自己的母親厭棄,應該是她做得不好吧。

不然為什麼別人都欺負她,只有壞人才會被所有人厭惡,連親生母親都不中意她。

應鐸難言這一刻密集針刺般的心疼。

她卻自己都察覺不到,在海風裡仰頭看著他,眼底如湛藍深邃的平靜海面。

只有自由的長髮隨風飛舞,像蝴蝶的裙襬,會在短暫的絢爛過後,迎來自己的枯竭死亡。

他的聲音好似輕得能被海風吹散:“是我的問題,冇更早發現這一切。”

她卻好似並不認同,有些疏離又禮貌地對他溫笑。

她的每一個表情動作,這一刻,都像是一把細刀在細細切人的五臟六腑。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滿身的傷。

應鐸伸手,拂去她臉上的碎髮:“觀棋,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去治好你的聲音,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值得留戀的事物。”

她照常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點了點頭。

他卻感覺此刻她只是敷衍他,實際上沒有太強的求生慾望。

忽然有資訊聲響起,應鐸本只當耳邊風,她卻指了指他的西褲口袋,示意他看手機資訊。

應鐸在她亮如浪花的眼眸中,想到也許這訊息和她有關,在她的注視下,將手機從褲袋裡拿出。

而一條銀行資訊明晃晃地顯示在他手機螢幕上。

『HSBC:WehaveprocessedthecredittransferofHKD1,000,000fromCITIBankAccountNumbertoon6—11ps第一筆匯款』

(滙豐銀行:6月11日收到花旗銀行轉賬港幣1000000元。附言:第一筆匯款。)

他雖然不知道這一百萬是誰打給他的,但他的金錢往來太多,他此刻沒有時間去想來自何處,只是和她道:“一條不重要的資訊。”

就要將手機收起。

他卻看見她臉上本就薄淡的笑意一滯,似乎被他剛剛那句話刺到。

片刻後,又只是習以為常地自嘲笑笑。

他敏銳察覺到不對勁:“這筆數是你轉的?”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打字和他說:“我和麥青姐要了您的私人賬戶,我的戶頭一次大額轉賬不了三千萬,最多隻能轉一百萬,我分多幾次轉給您,所以一次就很少。”

手機似乎在他手裡陡然成了刑具,沉重得厲害。

他看向她的眼神越發隱隱作痛。

她卻立刻打手語,一手四指和拇指相捏,向上抬起,五指逐漸張開,示意太陽慢慢亮起的早上。

他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比劃,最後她的手落回原處,和他說的話是:

“早上轉的,有點延遲,”

她竟然是以為他介意轉慢了。

觀棋怎麼會這麼以為?

他只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樣:“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麼?”

她只是搖搖頭,表示沒有。

但之前她都不做聲,怎麼突然就把錢完全轉給他?

她打字給他看:“我不想成為別人口中被包養的學生妹,求您起碼給我一些尊重。”

到底是誰說她被包養?

應鐸看她似乎已經完全接受,認同這個說法的樣子,更像是一種已經深入骨髓的劇毒,婆婆的孫女,怎麼可能是被誰包養的附屬品?

是他昨晚說隨便她怎麼用,這句話刺痛了她,讓她以為拿多少錢就要履行多少義務?

他強調:“不用轉給我。”

她聽見這句話,只是很溫和很溫順地看著他,眼底已經沒有初見時的倔強,似已經磨平了生機。

他突然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應先生,其實我是被你篩掉了。”

他比唐觀棋高許多,站在她面前,在女仔裡都算高的唐觀棋嬌小得讓人生出顧憐:

“剩下的錢你留著,我讓麥青開張我的副卡給你,你想買什麼都可以,不需要任何代價,只要你開心就可以。”

唐觀棋卻搖搖頭,她指自己,又搖了搖食指,雙手平伸手心向上。

(我沒什麼想買的。)

他的聲音放柔再放柔,似春水一般,只想引導她:“其他女仔鐘意的衣服鞋包,或者跑車珠寶一類的,只要想買都可以。”

她只苦笑,瑰麗得比晚霞還清豔的臉龐有苦澀的驚心動魄:

“應先生,我想買的,這個世界上沒有。”

應鐸卻鬆了一口氣,起碼她有想要的,只要是物品,就有賣到的機會:“你想要什麼?”

她右手的食指中指交叉,手臂伸出一點,手掌拉回放在腰間,將兩隻手掌搭成屋簷的模樣。

(我想要一個家。)

一時間,似聽見心境如海面波浪蜂擁四起,倒映了滿天紅紫霞色的海水似血液一樣驚濤拍岸,天色與海浪分不清,整個世界攪成一團模糊。

她似乎也想到這句話給應鐸帶來的驚愕,畢竟是這麼普通的東西,但她就是沒有。

她打字將自己那些無法觸及的奢望,一一剖解:

“以前看見曾芳和鍾偉雄、鍾蓉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我都很羨慕,但好像都沒辦法加入,尤其是在淺水灣公館那會兒,他們沒有了金錢的爭執,真的過得很幸福,我很羨慕。”

婆婆離世之後,她更是連家人都沒有了。

何談再有家?

應鐸無法立刻給她一個家,但立刻想到:“淺水灣那間公館,我讓麥青去辦手續過戶給你。”

她面露不解:“但鍾蓉一家還在裡面住著。”

應鐸臉上沒有笑,對她的語氣卻溫柔:“我前幾天已經叫人把他們全部清出去了。

唐觀棋倒是十分意外。

她說這句話,就是想應先生把曾芳和鍾家一家全部趕出淺水灣公館。

憑什麼這一家臭鼠配住這麼好的屋,他們應該支離破碎,產業盡敗,欠著鉅債流離失所才對。

但沒想到,她還沒開口,應鐸已經趕走這一家蟲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