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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看穿

唐觀棋只是再試探:“那個櫃裡只有些我做的廢碗,你透過玻璃門都可以看見,你應該都看得明白不值錢的,如果實在想要,叫開鎖師傅去開了也才兩百塊。”

曾芳要的就是鑰匙,唐觀棋一直拖拖拉拉提其他,讓她煩躁。

開鎖師傅?

如果她敢叫開鎖師傅,應先生只怕明天就會發現。

“你給不給回來?不給就再都別認我這個媽。”

唐觀棋看她無論如何只要鑰匙,她感覺到朦朧的不對勁,但一時之間未完全理清,只是一再追問:

“那你把婆婆的棋盤給我,婆婆的其他嘢你都可以留著,但那個是婆婆做給我的,算我求你,也算交換,你給棋盤,我立刻給你鑰匙。”

曾芳的電話打了過來,唐觀棋的心臟都微縮,一接通,曾芳的叫罵聲就傳過來:“要錢的時候就很積極,你個討債鬼,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反天了還敢和我要錢,就知道養你沒用。”

明明她不是要錢,但曾芳還是習慣了罵她討債鬼。

曾芳既然拿鑰匙有急用,拿一塊無足輕重的棋盤和她換都不願意,那個棋盤不值錢,曾芳拿著也沒用,為什麼不能給她?

唐觀棋微微垂下眸,眼神略深。

那邊的謾罵未停:“賤種一個,大陸妹,就知道和你爸爸那個賤人一樣——”

唐觀棋直接掛掉了電話。

不對勁。

鑰匙,碗櫃。

婆婆的事怎麼會報到應先生那裡。

鍾蓉回覆碗櫃的事,如果說的碗櫃就是婆婆的碗櫃,這和鍾蓉有什麼關係?

婆婆的碗櫃,包括碗櫃裡的東西,都只和她有關,和鍾蓉沒有一分錢關係。

除非,鍾蓉在應先生面前,和這個碗櫃,和這些碗是有關係的。

那就是在應先生那裡,她和婆婆有關係。

唐觀棋的心猛地失重一墜,好似捕捉到了一些難以置信的事理。

婆婆和鍾蓉,頂天了算繼祖孫,但鍾蓉從來都沒有踏足過婆婆那裡,她和婆婆根本沒有關係。

應先生是為了長輩的叮囑照顧鍾蓉的,如果,這個長輩是婆婆呢?

唐觀棋有種腦袋裡嗡嗡作響的感覺,似乎被一張天大的幕布遮擋著世界,此刻被她撕開一條裂縫,看見了幕布外有從未知道的天空。

鍾蓉,婆婆。

如果真的是婆婆囑咐的,在應先生那裡,鍾蓉的身份,是婆婆的孫女?

太過荒謬,以至於唐觀棋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

這這怎麼會瞞得下去?

而且婆婆也只是個普通會計,不應該和應先生有牽連才對。

但有些事,一旦有了蛛絲馬跡,就難以讓人按捺住心緒。

她去查記憶裡婆婆工作過的單位,都沒有應先生的蹤跡。

她記起婆婆最後工作的單位,是一家新上市的新能源企業。

唐觀棋立刻開啟搜尋工具,查那間公司,很快,那間公司的總公司子公司全部跳出來,註冊資本成立日期自身風險,她點入法定代表人一欄,是一個沒聽過的李姓商人。

她點入主要人員,本來沒什麼,但她往下劃,卻看見了麥青的名字。

心一瞬間跳得彷彿要頂破胸膛跳出來。

那些離譜的猜測,開始有了更離譜的印證。

她手心發汗。

也許不是她的猜測。

麥青,如果麥主任在這裡,是不是意味著,應先生也有痕跡?

如果真的有痕跡……

有些東西呼之欲出。

她點歷史股東的手指都發顫,輕輕點入,網頁顯示載入中。

手機用了太久有些卡頓,她坐在窗臺等了一會兒,她手心都幾近出汗,終於,第一欄的名字躍入眼簾。

明晃晃的應鐸二字,就那樣平淡地印在螢幕上。

如她所猜。

但不如她所知。

唐觀棋一時背後發涼,整個脊柱似被人拔出,難以大口呼吸。

太荒謬了。

婆婆和應先生是真的有過牽連的。

她應該想到的,鍾蓉的長輩只有爺爺奶奶,她根本沒有外公外婆,爺爺是開仿牌小藥妝店的,奶奶是老師。

鍾蓉的長輩要去哪裡和應先生有關聯?

但她的外婆是會計,和金融界接觸的時間長之又長,那個叮囑應先生照顧孫女的長輩,更大可能是她的外婆。

她的外婆。

所以鍾家現在享受的一切,其實是她的東西?

她眼前晃過鍾家對自己的打罵支使,從鍾偉雄到鍾蓉到曾芳,沒一個人對她有過好臉色。

但他們拿著的,其實是屬於她的東西。

他們是利用了外婆…

外婆臨走前還記得要叫人照顧她,她卻沒能去見外婆最後一面,外婆一定很難過,卻沒想到竟然被奸人利用。

唐觀棋的眼淚難以遏制地從眼眶滾落,滾燙得彷彿要灼燒心臟。

外婆還和應先生說了要照顧她。

原來這一年來,鍾家忽然之間受到的恩惠與照顧,其實都是婆婆的遺言,要照顧的其實是她。

唐觀棋覺得整個世界似乎在一秒內坍塌得漆黑。

而另一邊,天色將晚,應鐸回到壽臣山,麥青詢問:“需不需要準備些什麼給唐小姐?衣服首飾,或是港大附近的公寓。”

應鐸沉吟片刻,簡明扼要道:“暫時不需要。”

麥青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還是有些驚訝的。

boss不是吝嗇的人。

應鐸淡淡:“先準備一份生日禮物給她吧。”

麥青剛要應好,boss的聲音悠慢沉靜:

“其他也準備,但慢慢來。”

麥青瞭然,也是,送一堆奢侈品或是給房給車,小姑娘反而真的誠惶誠恐不會要,送些小東西的效果更好。

很多事情要慢慢來,這段慢慢來的時間,boss也可以考慮是否要繼續:

“您傾向於準備什麼?”

應鐸翻著英文報紙:“我書房有一套棋盤,烏木做的,包好送給她。”

麥青有些驚訝,送那副棋盤,意義不一般。

boss一直喜歡下圍棋,凝神靜氣,沉靜而激烈的搏鬥。

只是圍棋上一貫沒有知音,請來的圍棋大師總忌憚他身份,提早算好要讓他贏幾局輸幾局,怕讓他不喜。

其他人更是不敢贏,能贏boss的沒時間,或者根本談不來。

她也打不贏boss。

boss曾經聽婆婆說自己的孫女小時候就下得很好,很有圍棋的思維,見招拆招,剛好打鬥他這種喜歡出其不意的。

也許當時boss就覺得這個小姑娘能在棋局上與他過上兩招。

讓人刻了一副新的棋盤,一直未有動過,如今卻送給了唐小姐,意味著和唐小姐,並不只是男女之間的吸引,也許是思維上的共振。

因為那副棋盤象徵著boss求而不得的知己。

應鐸淡淡道:“去吧。”

麥青應聲:“是。”

不多時,還在重擊之間無法緩過來的唐觀棋接到了電話。

對面的麥青和氣道:“唐小姐,我是麥青,祝您生日快樂,我現在已經在您樓下了,應先生遣我來送生日禮物給您,不知您是否方便下樓,或者您發訊息告訴我您在幾樓,我送上來。”

唐觀棋掛掉電話,往樓下一看,的確有一輛紅旗停在樓下,一個保鏢託著一隻大蛋糕,麥青手裡拿著提著一個正方形的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