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
離笙端坐在梳妝檯前,由著南霜、青萍與大夏禮部尚書帶來得幾個嬤嬤幫自己妝扮著,望去只見身上的喜服異常華貴,且還有些繁瑣。
身後的嬤嬤們忍不住看了眼鏡中的俏佳人,朱唇柳眉,精緻小臉,顯得甚是柔媚,這西齊公主的美貌算是可圈可點的,但比起她那五官更讓人入迷的便可能是她那算清澈又溫柔勾人的桃花眸。
望著一身紅裝的自己,離笙顯得有些出神,內心覺著自己的人生婚嫁大事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實現,說是和親嫁給赫赫有名的平疆王,實則不免心裡有些微涼。
旁人只覺得她風光嫁來大夏,大夏風光迎娶西齊公主,兩國聯姻,友好之交,免去戰火之苦,可誰又能知道這中間的權謀算計,為了江山社稷,不惜賠上一生。
她成為了棋子,被放在了謝雲槿身邊,從此便是步步為營,她以前所奢望的,遇良人,伴爹孃,子孫滿堂,如今都成了虛無。
離笙心裡想著,但不過很快這種情緒便被掩蓋了下去。
想罷,立刻調整內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微微端正了身子繼續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公主您可真漂亮,這美貌可真是一等一的呀~”南霜一臉笑盈盈得對離笙說著。
“南霜,你也不害臊,什麼容貌一等一別人聽了去怕不是要鬧笑話,”離笙對南霜使了個眼色。
南霜見狀便撇撇嘴,沒在說話只是臉上仍是笑意,青萍和幾位嬤嬤見狀便也微微一笑:“南霜姑娘說得沒錯,公主本就生得嬌美”
“嬤嬤誇獎了,”
離笙說到。
……
“幾位嬤嬤,公主可妝扮好了?莫要誤了吉時,王府的迎親馬車已經到了,,可千萬莫要誤了吉時才好!”
幾人正在屋裡說說笑笑,門口卻傳來小丫鬟的通報聲,這時她們才反應過來,可不能再閒聊了,莫要真的誤了吉時,於是立即上前幫離笙稍稍擺弄了下頭飾,便蓋上了紅蓋頭。
離笙在南霜與青萍的攙扶上了轎子,聽說今天接親的是賢安王謝雲澈。
只見謝雲澈一身錦緞宮裝顯得挺拔正式,騎著駿馬,一身貴族之氣氾濫於身。
“起轎!”媒婆高喊道。
瞬間奏樂聲聲。
花轎穩穩當當的行在街上,一路傳入離笙耳邊的是圍觀百姓絡繹不絕的讚歎討論聲。
有人說:“都說西齊出美女,不知這五公主跟我們大夏美女比起來怎麼樣?”
又有人說:“如今大夏與西齊和親,也就代表兩國友好之交,這般也是甚好,不用打仗咱們邊疆百姓就不用受苦了”
還有人說:“聽說槿王爺生性冷傲,不知這門親事……”
“閉嘴,小命不要了,這等哪是我們這些小民可以妄談的?”
“…………”
接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到了槿王府,一眼望去發現王府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停穩了轎子之後,喜婆又幾個快步走到王府門口側邊,叫喚了幾聲,示意著王府人接新娘下轎。
離笙在轎子裡聽著喜婆的聲音,心底突然一緊,從今兒起和親潛入赫赫有名的平疆王府,是生是死,便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下了轎子。
“新郎迎新娘入府!”
透過紅蓋頭離笙只覺得自己的身邊多了個身影,瞧不見他的模樣,在蓋頭下低著頭只得看見他的錦袖與衣襬。
隨後離笙在眾人的攙扶簇擁下進了正堂,拜堂過程中,她未聽見謝雲槿說一句話,好像相當順從的模樣,不知的還以為這婚禮是你情我願,而離笙則是有些暈暈然,被拉著行那個禮行這個禮,大半天下來身子已是有些酸楚,覺得大夏的禮儀繁瑣了些。
新房內。
離笙端坐在床上,正等著新郎來掀蓋頭,但是等了好些會兒都未見謝雲槿的到來,而覺得被蓋頭壓得有些煩悶的離笙索性將蓋頭掀起透了透氣。
她旁邊的兩位丫鬟見狀便有些嚇到了,忙說到:“公主使不得,這蓋頭得等王爺掀,等下要是王爺來了見這般,莫要落了不愉快!”
離笙聽罷,未多說,只是微微一笑。
“不礙事,我們都等了那麼久了,也未見他來”離笙說完,又扶著裙襬走到門後檢視,確認門口無多餘的人,活動了下手腳便又轉身回到床上坐著,又將蓋頭蓋起。
不久便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心裡覺著便是謝雲槿來了,隨之而至的便是推門聲。
“參見王爺!”
在一旁等著服侍的丫鬟齊聲行禮,這一聲也讓寧挽心本無波瀾的心一下子驚了起來。
“免禮”
一道既沉穩磁性又清冽的聲音響起,如春雨般滴在每個人心上。
“王爺王妃喝交杯酒!”
看到謝雲槿已經站在離笙前方,丫鬟便開始喊到,又快速去倒酒,將酒遞於謝雲槿面前。
“放下吧,你們先出去”
謝雲槿冷冷開口說了句。
南霜和青萍互相對視了一眼,但又不得不服從,只得怯怯的俯身行禮然後退出了房間。
所有人退下後,謝雲槿便拿起玉如意將蓋頭掀起。
瞬間四眸相對,映入離笙眼簾的便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只見謝雲槿身高八尺左右,未穿喜袍,而是穿了一身墨藍色長袍,頭髮則高高束起,俊美且稜角分明的五官外加一雙深邃的眼睛,一股王者之氣瞬間在這房間瀰漫開來。
而映入謝雲槿眼中的也是一張極其柔美的臉,只見眼前的女子薄唇細眉,面板白皙,一雙桃花眼,甚是清澈勾人。
“本王聽說西齊美女眾多,如今見了倒也不假,”
謝雲槿帶著點譏笑,對離笙緩緩開口說到。
“王爺過獎了”離笙淡淡的答,眼神未離他半分。
謝雲槿嘴角勾起,他實屬不知道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齊遼安插過來的眼線,一個西齊小國如若換作幾年前他輕輕鬆鬆就端了,但如今卻真像王兄所說的那般,新君繼位,人心尚且不穩定,凡事馬虎不得。
想罷,謝雲槿心裡越發有些惱氣,興許也跟這幾日每日訓練兵馬有些勞累有關。
“你怎樣與本王也無關,你應該也知道本王與你從不相識,所謂和親只不過是兩國之間搭起來的橋樑,而你不過是西齊與大夏之間的棋子,不過,既然五公主已經嫁過來了本王也不會虧待你,吃的穿得用得,都有,只要你老實本分,莫要沒事礙了本王的眼,”
謝雲槿冷不伶仃的說了一堆扎心的話,離笙不知他竟然會說得如此明白,
聽罷離笙微微一怔,心裡不禁冷笑一聲雙手柔緊了帕子,手掌則是赫然被自己抓出了紅印子,棋子,她也就是個棋子,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個棋子。
“妾身不會給王爺添麻煩,夜深了,想必王爺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聽離笙說罷,謝雲槿暗自腹誹,他本以為自己都把話如此說了,換作是其他女子怕是會當場流淚吧?而她?不曾想,她不但一臉平淡,還這麼快就要將自己下逐客令打發走,想來這西齊公主還有幾分意思。
見謝雲槿未再說話,而是挑了挑眉,冷著臉便轉身大步出了房間。
見她已走,離笙竟鬆了一口氣,隨著又將門外自己的丫鬟喚了進來,離笙又意味深長的獨獨盯著青萍。
轉而又道:“我知道王太后為我著想,故此不惜多方費神費心培養挑選你來服侍本公主,但是呢,畢竟有主僕之分,而且本公主有本公主的做事方式,還望以後你青萍莫要多插手才是”
為了不被他人聽到,離笙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靠近青萍,又將聲音壓得極低,但如此也蓋不住她說這句話時的狠劣,她這話也並非是擺架子,只不過是在提醒她莫在這時局裡小心行事。
以離笙的性格,若無母親臨終遺言的囑託,沒有什麼能牽絆威脅得住她。
“是,公主”
青萍有些語氣畏畏的答到,可面上卻看不出絲毫害怕。
這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離笙腹語。
青萍眸子微轉,那時聽曲主子說到這五公主在西齊從不受待見,性子也是不兇不燥,如今見了卻覺著不是她們說的那般。
“還有,現在我們身在王府,你們也要儘快熟悉王府裡的事情,做事也機靈點,莫要讓別人說了閒話,可明白?”
她本不願顯得如此不好親近,可她不得不如此,如果顯得柔弱那曲嫣然的手就更容易操控她們掐著自己的脖子走。
“是,奴婢遵命!”青萍和南霜一臉中肯。
離笙不以為然,她從不相信在利益面前會有十足的忠誠。
“公主,奴婢聽說平疆王性格冷傲且又暴躁易怒,就如王爺剛剛對公主的態度,如若以後公主受欺負了可怎麼好”南霜一臉擔憂。
“不必擔心這些,他堂堂一個大夏親王,難不成還會像野獸般撕了我不成?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明兒個肯定要進宮謝恩,記得早些叫我就是,”
“遵命公主”
南霜二人退下去後,離笙便上床休息了,這一夜離笙睡得倒不如在驛館那般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