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他一般撥出白色的霧氣,是這樣的嗎?我想要出去嗎?
可是那個少年好似反悔一般,又搖了搖頭:“破鏡,跟我來一下。”
我的眼神瞬間變得十分詫異,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腦中推算著數種可能。
但少年也並沒有解釋的打算,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向著遠處的水缸走去。
那是我剛剛站著的地方,我同他前去,看著水缸上漂浮的一點點白蠟油。
他饒有興趣的笑了笑:“破鏡,你可以將自已的頭壓進水缸裡嗎?”
我感到我的腦頂出現了一個問號,但是他仍在看著水缸內的水,我只得有些氣惱的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神經病嗎?哪有人會什麼事都沒有的,將自已的頭壓進水缸裡?”
少年笑著看著我:“是有那麼一個人嗎?”
他看著水缸內的水許久,最後又突兀的說起話來:“我改變主意了......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你自已把頭塞進水缸裡,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
我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但他似乎連一個餘光都不肯給我,在說完那句話以後又繼續看那水了。
我在這教堂四處走去望去,心中忍不住罵人,這裡怎麼會這麼封閉!這小子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於是我莫名其妙的就順著這個少年的意思看向了水缸裡面的水,在嚥下一口唾沫後,我開口了:“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嗎?”
那少年卻噗嗤一笑:“當然不可能,我又不是什麼神明。”
於是,我仔細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幻想,又似乎是兩個小孩力所能及可以做到的事。
我望向他的眼睛:“那麼這樣吧!我的願望是......帶我逃出這個福利院,我要去看看......看看我父母的墓誌銘......”
隨後,我聽到了打響指的聲音,少年緩慢的抬起頭看向我,我看見他的一雙眸子變成血紅色:“好的,破鏡,你的願望我已經如實收到。”
我在心中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已居然會有那麼可笑的幻想,居然真的有種跟神明許下願望一般的感覺,不對,也有可能是跟惡魔簽訂契約......
想到這裡我為了阻止腦中奇怪的幻想繼續不斷的蔓延,兩手撐著水缸兩邊,將自已的頭塞進了漂浮著白蠟油的清水當中。
一種溺水的窒息感,瞬間竄上我的感知、腦海當中,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只是下意識的便想將頭顱拔出來,卻怎麼也拔不出來......
就好像有人抓著我的頭,拼命把我塞進水底一樣,在進水的時候,我就已經將眼睛閉上了。
此時黑暗、窒息、溺水感三結合,我總覺得自已快不行了,呼吸快要停滯了,我快要溺死了......
........
在一陣虛弱感的影響下,我腰痠背痛的睜開了雙眼,眼前所望皆是熟悉的東西,白床,白房子,白天花板,這裡是......醫務室嗎?
好像不太對。
眼前來來回回走過許多我從未見過的白衣老師,但是與福利院的老師似乎又有些不同?
這到底是哪兒?
【是一個叫醫院的地方】
誰在說話!
【我?正在看著你的那個人】
我環顧四周,終於在臨床發現了一個黑髮少年,他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平靜的看著我。
我注意到他床上的佈置似乎與我有些不同,他被黑色的繩子綁住了,並且不只是一根繩子,他的腳踝,他的兩隻手臂,他的整個身軀,都分別用著一隻黑色的繩子打著死結。
我聽到了自已沙啞的聲音:“咳咳.....你這是?.....咳,在玩捆綁play嗎?”
少年低眸看了一下身上的繩子,在我的視線之中,他那個動作十分緩慢,我的神經似乎有些模糊了。
眼中只剩下少年是清晰的,我聽到了白衣老師人來人往的聲音,但她們在我的眼底卻只化作一層模糊。
我似乎不知不覺的發了呆,等我回過神時,少年已經獨自將身上的束縛解開了,他走到了我的床前。
又看了一眼窗邊的明月:“起來,破鏡,時間不多了。”
“啊?”我有些困惑的發出了低語,在少年猶如看待一個蠢貨的眼神中。
我默默雙手撐起床單,從床上爬了起來,在腳趾接觸到地板感受到一陣冰涼的同時,少年拿出一雙拖鞋強硬的給我穿上。
隨後不做任何解釋的抓住了我的手腕,帶我跑出了這間病房。
在他輕車熟路的引路下,我們避開了所有夜班的護士、值班人員,私自跑出了那所醫院。
儘管已經踩上了街道的瓷磚地板,但我仍然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少年先是四處掃了一眼。
之後帶我過馬路,穿過一片又一片的街區,我們最終來到了一個,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那是一處公墓。
站在高處的階梯上,我看到了沒有盡頭的墓碑,我有些顫抖的說出了逃亡以來的第一句話:“他們......在哪......?
少年的表情趨於平靜,他似乎望向了很遠的地方,又似乎在看近處。
他撒開了我的手腕,一步一步的朝著階梯下方走去,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沒有看任何東西。
他身上白色薄薄的衣物在晚風中搖曳著,有那麼一瞬間,我看清了他那瘦弱孤獨的背影。
之後,我快速跟上了他,在漫步了一段路程之後,少年停在了兩塊墓碑面前。
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我慢慢的走到他的身旁,看向了墓碑上的墓誌銘,我半跪在那兩塊石頭邊上。
手摸上了那兩塊石頭上被刻印的文字,我的口中來回讀著石碑上的內容,似乎也只是想將它們刻印在腦海當中。
在許久之後,我注意到我的肩上多了一隻蒼老的手掌,我回頭望去,那是一個六十或者七十多歲的老奶奶。
老奶奶左手捧著白花,右手握著我的肩膀,我聽到了她的聲音:“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