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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灼灼燃燒

娘娘看著她微微笑的面頰,心中想著,若是自己日後能再進一步,自然不會忘了這從自己微末時就跟著不離不棄的宮女兒。

只是明宜筱轉念又一想,想起來從前孃親叮囑自己的話——她記得她娘說,這世上自己的把柄絕對不能不能攥在別人的手裡,就是那些人再是自己的心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也最好是要將他們的把柄同樣握在手裡,相互威脅,相互牽連。

否則,只是依靠著他們對自己的一腔忠心的話,誰也不知他們的忠心究竟能有多久。

若是知曉了自己要命的秘密的人,在自己的手裡反而又沒有什麼把柄,那這樣的人是不得久留的,能做事自然是好事,但是若是太能做事,便不知道這些人的心裡什麼時候會不會生出些逆反之心來。

自己做的惡事太多,多由這宮女經手,一旦她說出去,自己便要落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如此想來,孃親當年所說的話也很有幾分道理,這樣想著,明宜筱的眼底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漸漸浮現出幾點寒光來。

但是如今自己還要事事倚仗她,想必不是現在。

明宜筱眼底的寒光漸漸褪去,她想起來,如今自己還有另外一樁春風得意的事要做,這剷除心腹的事情,還是容後再議,不必將這樣的事情就放在面前。

明宜筱點了兩個宮女,伺候自己到浴池之中去沐浴。

她近日來實在是太受寵了,皇帝甚至特意從宮中的溫泉引了一處到她的住所,專門為她一個人開闢了溫泉池子,如今她就去這池子之中沐浴。

溫泉水滑洗凝脂,更何況,明宜筱雖然比不上真正的柳霜雪的出塵美麗,卻也著實是個嬌媚可人的美人兒。

她今日心情甚好,往日裡看上去總浮著一層淡淡的灰敗之氣的容貌也一下子亮堂起來,命令那些伺候自己洗浴的宮女給自己用了牛乳和花瓣泡澡,然後又細細的將自己身上所有瑕疵之處料理乾淨,抹上幽香馥郁的香膏,甚至連每一根指甲都修剪到了最美,可見她對接下來的事情究竟有多麼期待。

只是有一個小宮女兒,還是大著膽子忍不住問道:“娘娘如今有身孕,其實切莫行那事為妙,是否要用些安胎的藥物?”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中很有幾分忐忑。

人人都想往高處走,小宮女兒也想再上一層樓。

娘娘平常不喜歡人多嘴,所以她們這些宮女兒平常裡並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自然無法投其所好地拍娘娘的馬屁。

宮中得用的那幾個總是現在那幾個眼熟的,娘娘只願意聽她們,並不給別的宮女兒什麼機會,每日的賞賜也總是她們最多。

下頭的宮女自然有眼紅的,誰不想受主子賞識,得最多的賞賜呢?是以,今日這個宮女兒也是著實動了心思了,總想著富貴險中求,自己也說說話,看看能不能中娘娘的下懷,便是不能夠得到青眼也一路平步青雲,能得些賞賜,也總比如今這樣要好得多。

這宮女兒還在心中沾沾自喜的想,再沒有比自己這個提議更體貼的了,卻不想這話好似戳到了娘娘的痛處,明宜筱的臉色一下子陰晴不定了起來,冷然看了她一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既然連話都不會說,日後也不必在本宮的跟前伺候了,滾開。”

說著明宜筱也沒了什麼繼續在這池子中沐浴的心思,一下子站了起來,很是不耐煩地向外走去。

娘娘動怒,敢再拍這沒用的馬屁。

小宮女兒悔不當初,只嘆自己真是運氣不好。就是什麼也不說,按照娘娘今日這般欣喜的心情,想必也多多少少會給自己一些獎勵的。

哪能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分明一句好好的話,卻不僅沒能得到娘娘的親眼或是賞賜,還吃了娘娘的斥責,聽這意思,日後也是不能在娘娘的身邊近身伺候了,如今連自己原本有的那一份賞賜,甚至是日後長長久久的賞賜也拿不到了。

小宮女悔不當初,趴在地上,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只是世間總是沒有後悔藥吃的,她再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

她甚至還在想,自己那話究竟說錯了什麼?

娘娘如今的月份尚淺,正是最需要穩固胎相的時候,這個時候本就不適合歡好,就連之前為娘娘看胎的太醫都已經叮囑過了,所以皇上這般愛惜娘娘之人,這些日子都不曾照娘娘侍寢,只是叮囑娘娘一定要安心養胎,切勿驚擾胎氣。

自己提醒娘娘這一茬,娘娘有了準備,自然能夠更好的保護腹中的龍子,怎麼娘娘反而聽了自己的話,還這般惱怒呢?

小宮女兒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眼淚之中哀嘆自己的黴運。

她哪裡知道娘娘究竟在為何煩躁?

她煩躁,自然是因為她腹中的龍子是假的——皇帝如眼下這般愛惜看重於她一自然是因為她下了功夫籠絡皇帝的心,二則是因為皇帝看在如今她腹中有了孩兒,還是個男胎,所以才這般寵愛她。

這個孩子如果能生下來,便是長子,而這個長子的母親不是哪位世家大族的貴女,是一位他親自從人群之中選出來的寒門,這就意味著這個孩子出生之後不會有強有力的母家支援於他,日後登基就不會有強有力的外戚控制於他。

那麼,如同他一樣的往事,就絕對不會重演——皇帝已經厭煩疲倦於太后的控制,他更不願意去應對太后那日益膨脹的權勢之心。

所以小皇帝自己曾經受過的苦,絕對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再受一遍,他千挑萬選,選中了柳霜雪這樣一個美人,脾氣性子容貌處處合他的胃口,叫他真是恨不得將心都給了她,而如今又與他有了這麼一個最符合自己要求的孩子,小皇帝對明宜筱的愛才如此深重,這些她的心裡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煩躁。

因為,她的腹中根本就沒有孩子。

這個孩子不過只是那宮女兒找來的藥中的產生的假象,自己每日都要服用這藥來維持脈象,不讓任何人看穿,但是大劑量服用這藥物產生的副作用,總會叫自己頭暈眼花,體虛無力。

她每日都在遭受著這種痛苦無趣的折磨——而若是她腹中真的有這個孩子,她哪裡需要去遭受這些呢?

但是她知道,她不會再有孩子了。

而不會有孩子這樣的慘劇,不是別人造成的,是她自己選的。

之前的時候,她一直不受寵,便越發的心浮氣躁,用了諸多法子,都沒能夠籠絡皇帝的寵愛,為了邀寵,她幾乎是掏空了所有的心思,卻沒有什麼成效;

更由於之前在御書房之中與皇帝顛倒倒鳳,被那位可惡的太監撞破,皇帝后來屢次想要召幸她的時候,都會想到那一日,頓時失了興趣,叫她回去,這些事情她都在心中記得清清楚楚。

此後,她在深宮之中,日日面對的都是冷宮痛苦,在這樣長久的被冷落,以及自己短暫受寵時樹立過的那些敵人對自己接踵而至的陷害和報復之中,她實在是忍不了,也等不下去了。

那宮女兒捧著能夠假孕的藥出現,並且清楚的告訴她,這藥服下去之後一定能夠以假亂真,能夠確保她的脈象不會被任何人看穿,一定能夠將皇上的寵愛拉回來;

但是也同樣告訴了她,這藥有如此神效,自然也是有副作用的。吃下去之後,她便會此生絕子,再生不出一個孩子。

利與弊,別人都說的清清楚楚,藥就擺在她的面前,讓她自己去選。

明宜筱那個時候沒有想太多,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形,再不受寵的話,便要被人逼死在這深宮之中,那她往日為了進宮所做出的一切努力皆化作了泡影,而甚至是那些為了進宮而放棄失去的一切,也都將付諸東流。

她沒得選,她只能選這一項。

而且她一直在悄悄打聽家中的訊息,在聽說自己的母親似乎犯了什麼大錯,將要被父親休出府的時候,她終於是急了。

時間緊迫,明宜筱知曉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性子。夫妻從小就對母親沒有多少愛意,又風流成性。若是將母親休出去,父親又能夠娶新的夫人,對於她那個好色貪財的爹來說,乃是世間最大的樂事。

明宜筱一心想要救母,她從前生活在明府之中的時候恐怕還不覺得自己的母親究竟有多好,但是一旦入了宮,受過了這麼多的折磨和痛苦之後,她便知道自己的母親究竟有多好了。

她不想母親就這樣被父親休走,必須想要做出點什麼事情來,才能將母親留在府邸之中——所以當時擺在她面前的,就只剩下這一碗救命的藥。

她沒得選,甚至還沒有思考的機會和時間了——她在不立即做出選擇,那麼母親就要被父親直接休了。在這樣大的年紀被休離,任何一個女子也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她的母親那樣愛面子的人。

只要她成了寵妃,母親就是寵妃之母,她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休棄,那麼父親再是想要休棄母親,也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所以她當時那樣義無反顧的服下了這一碗藥。

而果真,那藥的效果如此顯著,一碗藥下去,他她就有了身孕,所有的太醫都看不出問題,火速成為了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也如願將自己的母親留下。

但是相應的,藥的另一面就是代價,她親手選的捷徑,便是親手將自己推進地獄——眼下她越是受寵,就越知道自己得到的這些寵愛究竟是從哪裡來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帝以為自己的身孕是真的的基礎上。

可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自己的身孕了。

幻想與現實赤裸裸的交織在一起,相互對比,凌遲著明宜筱的心,所以她才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樣的惱怒。

她不可能會有孩子了,還怕動什麼胎氣?

*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如今殿中,自然是一片活色生香。

不過,不早朝的可並不是當朝的皇上——今日在這平常只有皇上和妃子能躺下的龍床之上,翻雲覆雨,滾來滾去的,乃是這位新晉寵妃和她方才打暈了的侍衛。

娘娘自然沒有什麼吩咐,她只是說要那自己少年相許的心上人,心甘情願地同自己再赴一場風月。

但是二人之間已經發生了這樣多不可挽回的事情,明宜筱再是不聰明也知道,那侍衛自然不肯同意。

娘娘也為此苦惱,想過許多法子,但是都被自己一一推翻了;

但在此前,當明宜筱心中極為煩悶苦惱之時,那宮女兒卻說叫她不必憂心,她自有辦法為娘娘分憂。

明宜筱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更何況自己往日裡,與如今做的這些事情,每一樁都是這宮女陪著自己一塊兒做下的。那宮女鮮少口出狂言,說出口的幾乎都做到了,她的手裡總是有那樣多奇奇怪怪的藥物,能夠有那麼多讓人想也想不到的神奇妙用。

所以明宜筱就讓她去了。

沒想到果真!

正當明宜筱聽了那小宮女的話,被惹怒了,直接怒氣衝衝地從浴池回來之後,卻瞧見那侍衛已然醒了。

原明宜筱的心中還有幾分忐忑,想著他這樣厭惡自己,醒過來了怕是對自己又沒有什麼好臉色,卻不想他似乎有些恍惚,大概是不記得究竟是怎麼回事了,記憶好似顛顛倒倒的,還停留在二人當初剛剛心意相許的時候。

他那眼中絲毫沒有剛剛的冷漠與憎惡,只有無限的柔情與蜜意。

因為他的身份比起明宜筱來說自然是低的,所以他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用仰慕的目光看著明宜筱。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好似將她捧在自己的手心之中,當成自己在這世上最最崇敬,最最珍愛的人。

這被注視的感覺並不像是伺候著小皇帝的這日日夜夜。

小皇帝再是怎麼寵愛她,也從來不曾用過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而在他的眼中,她能看出,彷彿她才是天,她才是地,她才是能叫他付出一切的虔誠終極。

那侍衛這般看著他,一下子叫明宜筱想起來二人曾經的那些時光。

也曾言笑晏晏,也曾信誓旦旦。

只可惜當時明月在,已無故人歸。

雖然不知那宮女兒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叫他如此聽話的,但是娘娘現下很顯然不願意去想這些沒用的問題了。

她看著她那純然崇敬愛慕,沒有半分遮掩,沒有半分做偽的目光,心中的熱血一下子就滾動起來。

她跟著皇帝廝混,自然是嘗過開葷的滋味的,更何況小皇帝雖說不重女色,但也比她知道的多,宮中自然有教習房中術的女官,陛下的花樣繁多,她的身子早已經食髓知味。

原本她只是想要做此事以償心中的遺憾,叫自己不必在每回想起這件事情來的時候便後悔的痛徹心扉,多多少少有些完成任務的意思,並無享受之意;

可是今日看著他這樣半靠在床頭,身上不知被誰換了一身若隱若現的紅梅紗衣,硃紅色半透的紗,流淌在他雪白的肌膚上,若隱若現的帶著他那因為常年鍛鍊而強健有力的肌骨。

那便是能叫人快活的資本。

於是娘娘的心中,也從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到了當真有幾分願意如此這般的心虛了。

甚至不僅僅是願意,她更是有幾分迫不及待。

這小子潔身自好,從來不曾與人有什麼過切往來,更不曾往來煙花之地。

想到這樣一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連身與心都從頭到尾都屬於自己的人,她便覺得渾身情與欲一起瘋狂,灼灼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