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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你硌得我疼了

本是一夜的歡愉,身與心皆衝到了雲端,卻到了而今,謝不傾反覺得心頭漸落。

謝不傾的目光還落在明棠的面上,看著她安然睡去的模樣,指尖不由得動了動。

但最終卻還是放了下來。

緊緊地握成拳,好似這般就能握住掌中的一切;

可漸漸卻不由自主,復又鬆開,又驚覺掌中本就空無一物。

沒了人說話,日月池之中只留下金蟬銜珠流水的靜悄悄聲響,他聽見他自己的心跳,亦聽見自己的嘆息。

謝不傾暗沉的眼看向自己的掌心,最後又落在明棠盈盈一捧的臉上。

聚散有時,因果天定?

不。

他偏信聚散離合皆在人力,因果輪迴盡入掌中。

這世界沒有他看上卻能逃掉的物件兒,便是人也一樣。

謝不傾在這匆匆流水之中靜坐了一整夜,幾乎是一遍一遍地在明棠細嫩的眉眼之中描摹而過。

隨著元宵的那一輪滿月東昇西落,天光乍破,謝不傾最終仍舊俯首,在她眉間的硃砂痣上落下一吻。

日夜之交的晦暗光線中,謝不傾的眼底滿是偏執的勢在必得。

煢煢孑立,他便偏要擠入她的荒原,縱情聲色點火;

形影相弔,他就硬要闖入她的身側,執手對影成雙。

他謝不傾此生唯一奉行一句話,這世間沒有任何他做不到的事。

當年從亂葬崗之中爬出來活到現在是他的本事;

為求內力突飛猛進混入西廠,習以劇毒功法以命相搏,是他的本事;

而如今要將她握在掌中,亦是他的本事。

昨夜勞累,一夜好眠。

明棠早間醒來,發覺自己並不在日月池之中,倒是臥在了不知哪一間宮殿裡。

殿中的香爐正燃著淡淡的冷檀香丸,外頭一卷天光乍破的淡色從紗櫥中漏下,瞧見地上昂貴的波斯地毯上躍動的光斑。

靜謐,溫柔。

今日是個大晴天。

清華露是烈酒,縱使對身體有益,但明棠到底是不勝酒力之人。

一夜醒來,明棠只覺得昨夜之事丁點記不得,腦海之中空空如也,微微有些宿醉之後的疼痛。

她剛微微皺了皺眉頭,要伸手去揉,卻不想才提了手臂,便覺得雙手小臂好似提了一夜什麼重物似的,痠痛不已。

身後便伸來一隻手,將她的頭半扶在掌心,輸送些許內力,以溫柔的熱度揉散她額頭的鈍痛。

“昨夜睡得可好?”

謝不傾的聲音亦從身後傳來。

他替她揉了頭,又轉而將她的雙臂捧在手中,輕輕的揉弄著,替她舒緩使用過度的肌肉痠痛。

他這樣體貼,明棠大為詫異。

正想多問,謝不傾卻先問了她:“身上可還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明棠下意識搖了搖頭。

她一覺醒來,確實只覺得頭有些宿醉之後的疼痛,手臂也有些酸脹,但渾身上下一切都好,並無任何不適的跡象。

這老東西也會關懷她了?

當真是件新鮮稀罕事。

只是轉念一想,明棠卻又想起來,昨夜的記憶幾乎就斷在自己吃了點心之後——無緣無故怎會什麼也記不得,這謝狗賊如此無事獻殷勤,定和他脫不了干係。

二人昨夜本就是在外頭一路糾纏到的雨花臺,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後頭的事情自不必多言,只是何必如此?

“昨夜我用點心的時候,可用了些別的什麼?”

明棠轉過身來,看他一眼。

謝不傾在她身後側邊,半躺著倚靠在床頭,虛虛的從後頭將她半個人摟在懷中。

謝不傾墨髮亦是披散在身後,不曾梳紮起來,有些髮尾一卷兒,給他添了些溫潤之色。

他身上著一身天青月白色的軟緞中衣,因一夜的睡眠有些微微的凌亂。

明棠這樣半轉過身去,幾乎是頓時投入到他的懷中,清淺的呼吸都打在他裸露出的脖頸上。

如此這般投懷送抱,謝不傾自然十分受用,也將她整個半摟進懷中,趁明棠不備,在她發頂落下一個細碎的吻:“送來的點心之中有一壺酒水,那是原是為本督備著的。誰知本督不過一剎那不曾注意,你便將它當成解渴的茶水飲了下去,這才酒性上頭。”

這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明棠信了,卻還是沒想到自己怎麼猛然一下撲進他懷裡。

如此這樣近,她甚至能夠十分清晰的看清謝不傾上下滑動的喉結,更能夠看清上頭間或一兩道淺淺的指痕,還有半圈牙印。

這自不會是他自個兒弄的。

明棠耳後微微的有些紅——苦心冥思苦想起,自己究竟是否有如此癖好,竟將人弄得這般模樣?

這一想可不了得,猛然想起來上一回在小年夜的時候,便是飲了酒醉,在他胸膛脖頸上撓出道道印子。

如今又是這般?

明棠微訝地瞪大了眼,然後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躺在一處。

又是飲酒,又在一處,難不成酒後亂性,她發了酒瘋,就喜歡將人抓傷?

“當真只是喝酒?”

明棠頓時覺得古怪起來,下意識地想從他懷中掙脫出去。

卻也不知幫她揉捏手上的謝不傾是碰著她手臂上的哪個穴位,頓時一陣麻癢傳來,叫她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氣,便把接下來想說的話咽入了喉中,也沒能從他懷中掙脫。

看著明棠苦苦思索的模樣,謝不傾忍不住失笑。

他知道的總比她多。

小小女郎怎會知道情動難耐時無處發洩,渾身流竄的快慰尋不到出口,便化為她不由自主的抓撓——小貓兒一般,沒甚威力,甚而助興。

於是謝不傾漫不經心地接著開了口:“你連飲好幾杯,等本督察覺之時,你已然喝了數杯了,你喝了酒之後如何,你自個兒還不清楚?”

謝不傾微微笑起來,揚起了頭,顯得脖頸胸膛上的指痕抓痕齒痕越發明顯。

明棠被這撲面而來的痕跡激得面紅耳赤,不敢想象究竟是在如何情形下才能又抓又咬到如此地步,連忙將眼神避開。

這也難得謝不傾沒有循著訊息繼續笑話她,反倒是轉了個話題:“小年的時候,你曾同我說想練武強身健體,本督便託人尋了一門適合女子使用的功法。”

這話所說,乃是前些日子明棠心中最最要緊之事之一。

若能習武,日後總能做一張自己出乎意料的底牌。

尤其是除夕那夜,有人偷偷溜進瀟湘閣意圖不軌,是金宮派來將她擄走的人也好,是別的勢力對她虎視矚矚要加害於她也罷,總歸是她力不如人。

在如此這般情形之下,若無應對之法,純然只依靠會武的僕役,下回若遇到突發情況、更是兇險的境地,連僕役都不頂用了。

故而事在人為,不如自己也多學一些法子,能強身健體就是最好,若是能在危急時刻派上用場救自己一命,那便更好不過。

有這事在前,明棠也懶怠去問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總歸只有他們二人,再是混亂,明棠也渾然只當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方才所言的事兒遠不如習武重要,明棠一下子就將心神挪到此事上來:“大人的意思是,願將此功法傳授給我?”

“嗯,已然替你尋好了女先生,回頭以管事嬤嬤的身份送到你府上去,你日後跟著她學便是。”

聽聞人已經選好了人選,應當很快便會趕來,明棠的心中這才鬆快兩分。

說著這些話,明棠心中又謀算起別的來,面上有些專注的神情,並未注意到自己一直以被謝不傾以半摟著的姿勢待在他的懷中。

這大早上的,清醒的倒也不僅僅是神智。

明棠無意識地在他懷中翻了身,便聽見他細細地抽了口氣,又覺得自己的腰腹處被東西硌著生疼。

謝不傾這才稍稍將她從自己懷中挪開一點,嗓音微微有些沙啞:“莫要亂動。”

說著,手邊當真從腰間解下兩塊佩玉來。

明棠一見那兩塊佩玉,著實百思不得其解,禁不住要抱怨:“您究竟是哪兒來的癖好,平素裡身上就愛戴這些環佩叮噹的,這也倒罷了,怎麼這夜裡就寢的時候身上還帶著這些玉佩墜子的,倒不嫌硌著自己疼。”

謝不傾眼角有些失笑,戲謔勾了勾唇角,卻什麼都沒說,又將那兩塊玉佩掛了回去。

明棠瞧見他我行我素,不知用了多少忍耐力,這才忍住沒在他的眼前當下翻出個大白眼來。

當真是怪人!

同怪人果然沒一句話說得通!

不過同謝不傾說了這一會子話,腦中宿醉的疼痛消減下去不少,剛醒的睏倦遲鈍也退了下去,明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從他懷中掙脫。

同榻抵足而眠,光是想想便也覺得可怕,不知昨夜怎麼能同他睡到一塊去。

偏生那謝老狗賊不肯讓她走,一雙大掌不見得用了多少力氣,卻死死的將她的腰肢摟在掌中,盈盈一握。

明棠掙扎的動作便越發厲害,如此這般鬧了一場,也不知在什麼時候蹭開了謝不傾的衣帶,眼角餘光無意之中撇見那一大片的男顏春色,更瞧見方才衣襟遮住的胸膛上還有更多的抓痕。

耀武揚威,彷彿昭示著昨夜究竟如何激烈糾纏。

明棠垂下眼來,遮住眼中的羞赧,連忙將他身上的衣帶繫好,手卻微微顫抖著,露出與她從容不迫的神情截然不同的情緒。

謝不傾卻好似看出來她這從容之下藏著的緊張心虛,忽而反身將她壓在身下,指尖微微戳弄,便陷入她柔軟豐盈的下唇:“昨夜叫你走,你自己不肯走。如今不叫你走,倒走得比誰都痛快。”

昨夜的事情明棠一點也不記得了,可聽著他這話,只覺得胡說八道。

叫她走?

她可不相信這謝大太監有這樣好心。

要是真的有那走的機會,明棠恐怕早就走到十萬八千里外,西天取經去了。

只是在如此清醒的情況下,這般天邊既白的時候,卻被他壓在床榻之上,瞧見他胸膛咽喉上自己昨夜的傑作,無論這會兒他在說什麼,都覺得著實羞人。

更何況,這謝大太監可不管那世俗禮法,若當真他的興致上來了,恐怕白日宣淫也在意料之中。

卻不想謝不傾並未一直禁箍著她,只是將明棠壓在身下略略抱了一會兒,手指如同描摹玩具似的,在她的眉眼輪廓上流連,之後便將她從懷中放了出來,揚聲喊了外頭輪值的人去打熱水來。

謝不傾親自伺候她淨了面,漱了口,又為她穿衣梳髮,事事準備周全。

便在明棠著實覺得古怪,不知他究竟意欲何為的時候,謝不傾亦洗漱好了,忽而將她摟在懷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方才才用青鹽漱了口,明棠與他口中皆是一水兒的淡淡微甜,如此這般唇舌交纏,反而越陷越深。

明棠昨夜的事情渾然不記得了,但大抵是昨夜被一遍又一遍的教過,又身體力行地實踐過了,被他勾得起了興頭,無意之中微微掂起了腳尖,迎合他的動作。

二人正吻在一處,眼見著她的手就要纏上他的臂膀之時,外頭忽然傳來極大的嗓門聲。

“這是什麼時辰了?怎生還不曾出來?可曉得今日是什麼日子?”

聒噪的很,人還未走到門前,就聽得他那大嗓門如同敲鑼打鼓一般過來。

明棠不過微微有些意亂,頓時被這聲音給扯了回來,一把推開謝不傾。

如此這般唇舌交纏,方才還穿戴整齊的衣裳微微被扯皺了些,鬢角的發散落下兩絲貼在面上,唇舌紅潤,外人一瞧,便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果真,就在他二人分開之時,外頭的門就被人一下踹開。

謝不傾陰沉的視線頓時落在來人的身上。

果不其然,就是那最喜歡敲鑼打鼓式路過的景王世子魏輕。

謝不傾陰沉的視線頗有壓力,那人卻是滿面紅光,好似顧不上自己被人盯著,遇上天大的喜事似的:

“總是這樣看著我,我同你們說今日有一樁大喜事!”

他這般說著,還以為有人會問他,卻不想那倆人沒一人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