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廂雲銷雨霽,偃旗息鼓,已然是很一會子之後,因明棠被他折騰狠了,這會子連眼皮子都睜不開,懶怠打量他一眼。
謝不傾吃飽喝足了,脾氣比尋常也好了不少,撈著她去瀟湘閣最大的浴池沐浴,替她將身上髒汙粘膩洗淨。
明棠心裡不痛快,必得讓謝不傾也吃吃癟,見他垂著眉眼為她洗淨身子,起了捉弄之心,忽然一下子捉住他的衣襟,將他拖入到浴池裡來。
謝不傾跌進了水裡,身上的袍服盡溼透了,貼在身上,肌骨也若隱若現。
明棠促狹一笑,還問起:“大人,可要小的伺候沐浴?”
謝不傾看她一眼:“你有這個膽色?”
他那玉容被浴池裡飛濺的水沾溼了幾點兒,額邊的發頗有些溼了,卻好似將他尋常眼中雲遮霧繞的偽裝皆洗下去了,在水珠點綴下愈發顯出幾分壓迫性的張力。
明棠不知為何看出了些危險。
謝不傾身量高,這對明棠而言幾乎能將她整個沒入的水池,於謝不傾而言也不過才到胸膛。
明棠是半鳧在水中的,而他卻能站在池裡,眉眼平靜地打量一眼明棠。
卻也不太平靜。
有那麼一剎,明棠覺得自己與案板上的魚也沒有什麼分別。
謝不傾朝她走過來。
水流從他的身邊繞過去,暖暖的水汽兒也被他的身影分開,明棠瞧見他半透的衣襟就這樣貼在身上,那衣裳下的肌骨如何有力堅硬,她已然是嚐了數遍。
於是她退。
只可惜這池子也不過就這樣大,明棠快退到底兒,謝不傾已然近在咫尺。
她原本也沒有這水深那樣高,又退得急了,腳下一滑,整個人便一仰倒,差點直接跌進水裡。
“笨手笨腳。”
謝不傾的嗓音就落在她耳邊,她沒跌進水裡,倒被謝不傾一把拉入懷中。
他低頭去索求她的唇,卻不如同非要她吃太極丸一般抵死交纏,不過輕輕觸碰,淺嘗輒止,隨後便將她按在自己懷中,引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衣帶。
明棠是當真紅了臉——方才話是敢說出口的,可若真要做,她這會子就不敢了。
平心而論,她伺候過人用茶用膳,紅袖添香,更衣穿履,卻從來不曾伺候過人沐浴——南陳的那位主子從頭至尾都看不上她風塵出身,後來就算調動她去身邊,也不大讓貼身伺候,只叫她做個漂亮花瓶,供人欣賞。
謝不傾見她僵住,溼潤的手捧起明棠的小臉兒來,問起:“怎麼?敢說不敢做?”
明棠的手不上不下地放在謝不傾的衣帶上,略略縮了縮,被捧在掌心裡的小小一捧臉兒露出一個乖覺又討好的笑:“大人,其實我不會的。”
謝不傾有些意外,揚了揚眉:“故意說這樣話來誑本督?”
他說著,人卻已然欺身上來,將明棠緊緊壓在池壁上:“本督最不喜故意誑言之人,往日裡有在本督面前賣弄是非、胡言亂語者,皆割了舌頭去餵狗了,你這條小舌頭,是要還是不要?”
見明棠下意識縮了縮,謝不傾忍不住失笑——這小兔崽子這般膽大包天的,也怕這什麼割舌之刑?
謝不傾便伸手在她的紅唇上摩挲,眸光微微有些發沉:“自然,你這巧舌如簧,割了餵狗可惜,不如給本督借來,玩些別的花樣。”
明棠被他這般弄得動彈不得,卻見他分明有因此要作弄她的心思——他那手往明棠唇上一放,明棠便曉得沒甚好事,必是又要拿她作怪,弄得她連唇都合不上,便立即道:“當真不會,當真不會!方才不過是玩笑!”
她一面說著,一面又要扭動,試圖從謝不傾的懷中鑽出去。
明棠沒瞧見他驟然變深的瞳色。
謝不傾按住她的腰身,嗓子微微有些啞:“別動。”
明棠哪會聽他的?
這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明棠一動再動,謝不傾那一雙冷峭的含情眼卻微微垂了下來,遮住一剎染上的晦暗。
而明棠顯然察覺到,她這般動作,好似有什麼東西抵住了她的腰腹。
她不察,還要抱怨:“大人身上配飾太多,便是將氅衣除下放在了外頭,身上還有這一些個金器玉件兒,又硌著人疼。”
明棠方才便瞧見謝不傾今日穿著很有些士族郎君的風範,腰間一水兒的佩玉香囊,環佩叮噹的,端的是個富貴範兒。方才他將明棠撈過來沐浴之時,也只是將身上的氅衣甩落了,內頭的袍服還帶著一圈兒,也不知道是哪個東西這樣壓著她生疼。
謝不傾微微喘了口氣,問起:“本督身上的金器玉件兒又硌著你了?什麼時候曾硌過了?還是說,明世子這般嬌氣?”
他的語調有些喑啞,壓在明棠耳邊,叫她受不得半分。
明棠連粉嫩的玉趾都蜷成一團,一面去躲謝不傾,一面隨口說起:“怎麼沒有。大人身配寶劍,上回在我府中便硌得我生疼,後來在雨花臺那一夜亦如是,大人總是有這些個東西在身上,比我還像郎君些。”
謝不傾曉得她是什麼意思,也不躲,低低地笑了幾聲:“是,本督總是身配寶劍的。”
也難怪,他平素裡難有動容時,今日穿的這衣裳皆是時下士族郎君們愛著的,不如他平素裡的錦衣朱袍厚重,身上的綢緞袴子也是有些薄了,也難怪她有疑東西相硌。
明棠只覺得他這話應的莫名其妙,她又並非說起他現下帶著寶劍,怎生他這樣上趕著來認。
分不清是浴池之中的水亦或是汗打溼了他的額髮,將他的眼都擋住,瞧不清楚神色,而他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死死地抵在池壁上,再不准她一點兒動彈,俯身下來又是一吻。
比起方才的淺嘗輒止,這一吻卻要更強硬地多。
若說方便不過是輕輕一碰,這回便是沒了太極丸,也同樣抵死纏綿。
明棠被他吮得連氣都喘不上,也不知他身上究竟帶了什麼東西,就這樣死死地壓在她身上,著實叫她嬌貴的肌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