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陡然間來的異常登時驚動了我們所有的人,我側臉瞟去,只見張永忠幾人正一臉驚訝的看向好合泉中,而與此同時,好合泉裡頭也悠悠的冒起了淅淅瀝瀝好似炒豆一樣的氣泡。
一看這情形連我也不由得頭皮一麻,登時想起了之前我遇到的那一幕,也不由得呆了。
“跑哇,傻了吧唧的”,小棟子偷偷的拉了我一把,沒好氣的催促我說。
我這才反應過來,一個激靈二話不說跟在小棟子屁股後頭直朝林子裡竄去。
雖然在時間上我兩佔了先機,但我沒想到張永忠幾人更是殺伐果斷,我才沒跑出多遠便聽到張永忠氣急敗害的罵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回頭便感覺頭皮一麻,一道尖銳的破風聲迅速傳來,不等我明白等麼回事的就感覺頸間一涼,隨後一股劇痛傳來,那柄匕首登時“篤”的一聲釘在了我面前的樹身上,深深嵌進了樹中。
“草”,我暗罵一聲,著實嚇出了一身冷汗,伸手一摸剛才擦過的地方,滿是鮮血,沒想到這張永忠真個心痕手辣到了這步田地,差點沒當場報銷在這裡。
“表侄,你以為你真跑得掉麼?”悠悠的聲音傳來,帶著股子毋庸質疑的冷冽殺機,更是讓我心慌膽喪,非旦沒停,反而跑得越發的快了。
而一直跑在前方的小棟子也不大樂觀,他身後也跟著一個人,是那最為魁梧的張永精,高大的身形像座鐵塔似的,但速度卻快得超乎尋常,才沒兩步就差點沒夠著了他的後腦勺。
一看這情形我心想他自身都怕是難保,搞不好最終還真會被張永忠他們給一勺燴了,於是眼珠一轉,看向了一旁那繫著紅布條的樹身,將牙一咬,悶頭衝了過去。
“轟!”
一聽炸雷陡然響起,明亮的電蛇好像把利刀一樣劃破天空,我頭皮一麻,想起了之前小棟子跟我交待的事,知道是那好合泉裡頭的東西發作了,要不了多久那鬼遮眼就會發作,於是一面向前衝,一面將他事先弄好的那黑糊糊的玩意兒含在嘴裡,悶著腦袋一鼓腦的往前衝。
不得不說,這玩意兒又澀又腥,還有股子狗血特有的騷味,差點沒讓我當場吐了。
但聽到身後那如影隨行樣的腳步聲,我知道張永忠和張永國還沒甩掉,於是一鼓作氣將吃奶的勁都給使了出來,一路沿著繫了紅布帶的線路跑。
“嘿嘿,表侄,看來為了等我們,你還頗費了些功夫啊,你以為這幾根紅布條就能讓你逃出生天麼”,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傳來,卻見張永國好似鬼魅般的身形出現在我眼睛餘光之中,幾乎和我並排而行了,不過,他似乎覺得我這狼狽逃竄很好玩似的,並沒直接將我擒拿,反而不緊不慢的跟在我的旁邊,逗我玩似的。
我恨得直罵娘,心想這傢伙瘦不拉即的,怎麼靈活的跟個猴兒似的,看來再這麼拖下去只怕我真得倒大黴了。
一想到這裡,於是我越發慌張的四處打量起來,眼看前不遠就有一根稍稍系得低了一些的紅布條,登時眼前一亮,知道那裡有我們事先準備好的陷井,於是將牙一咬,猛的再次朝前竄了一步,同時裝作腳軟的樣子就勢一個打滾摔在了地上。
“老四,逮住這小子”,看來張永忠也被我這花招弄得惱羞成怒了,冷哼一聲催促張永國說。
“二哥,這小子人倒是蠻機靈的,可惜……”,張永國並不著急,慢悠悠的說著話,停下腳步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一咧嘴,眼瞅著差不多了的時候腰身一矮,一把扯了下樹身底那那根麻繩,只聽得呼啦一聲傳來,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擦著我的頭皮抽了過來,只聽得一聲悶哼,張永國登時身體一頓,被這樹枝一把抽得踉蹌摔倒在地。
我嘿嘿一樂,心想叫你逗我玩,這下好玩了吧!
可惜的是,我還沒樂完就感覺衣襟一緊,身後傳來張永忠氣急敗壞的聲音:“那水裡是怎麼回事?”
我張了張嘴,正猶豫的時候,突然感覺四周空氣一冷,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我身旁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只見這人臉色臘黃,滿臉褶皺,花白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衣,兩眼不帶一絲神彩的看著我們,像個木偶一般。
我當然是怕得不行了,這老頭來歷不明,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非常確定這老頭絕不正常。
因為,他胸口那個金線繡制而成的“壽”字駭然在目,很明顯就不是活人吶!
不過,在我怕得不行的時候,張永忠也明顯吃了一驚,拖著我一連後退了幾步,隨後冷哼一聲道:“老四,這老鬼交給你了,我帶這小子回去。”
一看這架式我更是心裡拔涼拔涼的沉到了谷底,沒想到這兩人居然對這突然出現的老鬼沒有太過在意,根本沒怎麼放在心上的樣子。
聽了張永忠的話後,張永國微微點了點頭,只見他臉上已經被那樹枝抽出了一道血痕,模樣頗為狼狽,目光陰霾的看了我一眼,隨後看向那穿壽衣的老頭,低聲說:“二哥,可別急著把這小子弄死了。”
張永忠冷冷點了點頭,抬腳就猛的踹了我一下,隨後又揪著我向好合泉折返回去。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我分明記得之前來的時候我是一路沿著綁了紅布條的樹跑過來的,而眼前這張永忠竟然像是沒長眼一樣,拎著我一路在這藍紅布條的樹之間打轉,同時臉上餘怒未消,完全沒發現這情況一樣。
我想了想,登時明白過來,毫無疑問,這張永忠已經悄然陷進了鬼遮眼的圈子之中,想要出來的話只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了。
對於這事,我又樂又急。
樂的是這傢伙終於被鬼遮眼給困住了。
而急的則是我現在被這傢伙拎在手裡,想跑也跑不了哇!
一想到這裡,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就這樣也不知道墨跡了多久,張永忠才從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咬牙切齒的問:“小子,你早就知道會有鬼遮眼吧?”
他這一問我倒是有些為難起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後只好兩手一攤,裝作無知的問他:“什麼鬼遮眼?”
張永忠死死的盯了我一眼,冷哼一聲說:“你也不用裝傻充愣,我出不去,你也不會好過。”
一聽這話,我登時心底又是一寒,如果真照這麼說的話,只怕現在的我已經和他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想逃出生天還真有些麻煩。
“轟!”
又是一聲炸雷響起,原本還好好的天氣隨著這聲炸雷瞬間陰沉了許多,漫天的烏雲迅速匯聚,將日頭光亮遮了大半,天登時黑了起來。
一見這情形,我又不由得心頭一跳,本能的想跑,才一轉身登時便僵在了原地。
因為,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在我們身後,竟然站了兩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兩人我竟然認識,他們竟然是秋娥嬸和林子叔。
兩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既沒動,也沒要走的意思,完全像死人一般立在那裡。
我登時愣了,有些弄不明白,這秋娥嬸和林子叔不是已經往生了麼,怎麼還在這裡呢?
“林子叔,救我”,我雖然怕,但是相對來說,我寧願自己落在林子叔的手裡,於是在回過神來之後立馬上前一步,向林子叔求救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張永忠也發現了問題,冷冷哼了一聲,絲毫沒有驚慌神色,沉聲道:“區區孤魂野鬼而已,不足為懼。”
說到這裡,張永忠手腕一抖,輕飄飄甩出兩道紙符,悠悠朝著林子叔和秋娥嬸飄了過去,不帶半點聲勢。
眼見這兩道紙符似乎就要貼到林子叔身上的時候,只見林子叔兩人身形一閃,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一旁,而與此同時,那紙符也悠悠落到了地上,“呼”的一聲竄出一道火苗,眨眼間就化為一陣黑灰。
說實話,看到張永忠這一手,連我都不自覺的開始鄙視起他來,就他這撓癢似的紙符能頂個屁用啊,比起小棟子來差多了。
我正腹誹這事的時候,突然頭皮一麻,被張永忠拖著一把擋在了他的面前。
最開始時我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可是,等到我真正明白的時候,猛然之間我魂都差點被嚇飛了。
因為,我看到秋娥嬸正張牙舞爪的朝著張永忠撲了過來。
而我,恰好被他當成了擋劍牌!
只見此時的秋娥嬸兩眼腥血,臉色泛紙,原本還算正常的雙手自然勾起,在幾乎就要撲到我身上的時候十指突然寒光一閃,生出十根好幾寸長的鋒利指甲來,才一出現便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如刀般的指甲登時深深的陷進了我的皮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