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夏輝像是點燃了的炮仗一般突然雷霆大怒,我登時驚呆了,在我印象之中,這傢伙好一直都是不慍不火的狀態,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
可是,雖然跟他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和他實際上都沒講過幾句話,更談不上熟悉了,於是只得回頭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剛要再次離開。
“陳壽寧,等一下”,這個時候夏輝叫住了我。
“咋了?”今天好像出現了幾次唯一事件,剛才發火是一次,現在主動叫我又是一次,我還著實吃了一驚。
夏輝頓了頓,接著問我:“你今天還有別的事麼?”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問他:“有事麼?”
“我想要你陪我去見一個人”,夏輝回答得非常乾脆,沒有半點猶豫的說。
“見一個人?”說實話,在聽到他這話時我還是覺得非常的奇怪,心想著我又不是你哥們,怎麼今天要見個人的時候反倒帶起了我來?
不過,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我也沒什麼正事要辦,於是點了點頭說行。
我沒想到的是,夏輝帶我去的,居然又是一家醫院,而且還是家非常專業的精神病院。
夏輝帶我看的,是一個女人,四十來歲的樣子,臉色蒼白,穿著一身病號服靜靜的坐在病房裡頭,怔怔的看著窗外,等我和夏輝進了病房之後她才回過頭來,衝夏輝淡淡一笑道:“輝輝,你來了……”
她的聲音非常的柔和,也非常的輕,臉上帶著淡笑,除了看上去精神狀態不是太好之外與常人無異。
夏輝輕輕點了點頭,回頭看向我說了句:“這是我室友,陳壽寧。”
一聽這話,這女人臉上笑意更濃了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之後輕聲說:“陳同學,你好。”
我點了點頭儘可能的作了一個禮貌性的回應,同時心裡卻是非常的好奇這女人究竟是誰,一直等著夏輝主動向我介紹。
可惜的是,夏輝並沒做太多介紹,只是先後問了一遍這女人在醫院裡的情況。
不過,從他和這女人的對話之中我還是聽了出來,這女人並不是他什麼親戚,因為我聽到夏輝叫她“阿姨”!
而我,反倒是晾在了一邊,從始至終都沒弄明白這女人到底是誰,夏輝又為什麼會在發了一大通火後跑到這裡來。
等到重新回了宿舍之後,夏輝這才說起了這事。
原來,這女人是他一個朋友的母親。
之前他之所以砸電話,是因為他的父親打電話來,要求夏輝安排這女人出院。
我更是覺得怪了,心想這既然只是他朋友的母親,是否出院應該是由他同學決定呀,怎麼連夏輝的父親都摻合進來了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看了看這女人,從始至終都顯得非常正常,不像是精神病人啊。
不過,這事我不想多管,聽著夏輝臉色冰冷的說著這些事,由始至終也沒多問。
夏輝似乎發現了我的心思,說了半天之後突然一停,閉上了嘴,定定的看了我好久,最後才淡淡一笑,問我:“你是在奇怪我為什麼要管這個女人麼?”
我點了點頭。
夏輝搖了搖頭,輕聲說:“這個人,我必須管。”
他這話不管答案,有點沒頭沒腦。
但是,因為知道他的性格,所以我依然沒有多問。
之後夏輝不再說話,又鼓搗起他的電腦來。
說實話,我覺得非常的無趣,於是也端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只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夏輝再次看向了我,眼神一片平靜,問我:“一起去吃個飯?”
我又是一驚,心想這傢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一天都心神不寧的樣子。
“可以,去吃食堂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提議道。
夏輝搖了搖頭說:“食堂有什麼好吃的,咱們去弄點酒喝。”
我張了張嘴,本想拒絕,但是,眼看他這樣我也是越發的好奇,竟然神差鬼使的點了點頭。
夏輝選了個周邊相對高檔些的餐館,一頓得兩三百的那種,很平靜的往那一坐,隨意的點了些菜,之後就讓老闆弄來了一大瓶白酒。
我登時一驚,這一大瓶可有一斤呀,喝得了嗎?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夏輝又說:“你喝什麼酒?”
我登時倒吸了口涼氣,心想這傢伙是幹什麼呢,難道這一斤白酒他準備自己一個人喝?
“啤酒吧”,我隨便應付了句。
啤酒很快就弄了過來。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菜還沒上桌呢,夏輝一個人就已經幹掉了小半瓶白酒。
我看得出來,他的酒量並不大,才小半瓶白酒下肚他已是滿臉通紅,眼神有些渙散起來。
“借酒澆愁!”
這是我結合他這一天的表現得出來的結論。
說實話,陪著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借酒澆愁實在有些尷尬,於是我也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喝著,無趣到了極點。
但不管怎麼說,我和夏輝都是共處一室的人,如今有機會同坐一桌上吃飯,或許是打破之前那個僵局最好的機會了。
一想到這裡,於是我便沒話找話問夏輝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可是,我這話才一落,夏輝登時將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擱,愣愣的看了我半天,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竟然突然哭了。
他哭得非常傷心,兩行淚水滾滾而下,但偏偏又是不是那種嚎啕大哭的那種,看得我心頭一動,心想著難道這位性格古怪的少爺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不成?
“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你”,夏輝無聲而泣了半天,最後伸手朝臉上一抹,長嘆口氣,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不知道該麼回答這話,於是訕訕一笑,點了點頭說:“相不相信我都不重要,關鍵是你願不願說。”
“老闆,結帳!”
可是,我話才一出口,這傢伙居然就起身結起了帳來,要知道,這菜才上一份呢。
我真是日了\/狗了,有錢也沒這麼花的呀,最關鍵的是,我還一口飯都沒吃了。
我是罵孃的心都有了,心想著這傢伙未免也太以自我為中心了吧。
“我知道你沒吃好,不過,我現在想跟你說說話,我怕遲了就不想說了”,夏輝倒也光棍,踉蹌著站在我的旁邊低聲說了句。
我輕嘆口氣,心想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說。
於是我便點了點頭,扶著他又回了宿舍。
說實話,今天一天的事情讓我有種如置雲霧的感覺,說句不好聽的,我覺得這夏輝是不是有精神病吶。
才一回宿舍,夏輝就衝到衛生間裡頭“哇”的一聲吐了個稀里嘩啦,差點沒將自個兒腦袋給撲到蹲坑裡頭,弄得我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你他麼的不能吃就別喝這麼多呀!
只見夏輝折騰了好半天后,這才悠悠長嘆口氣,臉上浮現一抹極為怪異的笑容,含含糊糊的衝我說:“你不知道,我超喜歡現在這種感覺,醉生夢死!”
我聽了直咧嘴,心想著你們這幫子富家公子哥兒的生活我不懂,你倒是醉生夢死了,可我呢?我要是醉生夢死的話那喝西北風去呀?
不過,我犯不著跟一個喝醉了酒的室友一般見識,於是咧了咧嘴說:“是了是了,醉生夢死好,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忘了。”
我一面說,一面將他往他的床鋪那裡拖,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猛的一掙,直勾勾的看了我好半天,最後才嘿嘿一笑,一把跌坐在自己床上,傻笑了半天之後才再次抬頭說:“你知道剛才那阿姨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
“她呀,她可是差點成了我丈母孃的人吶”,夏輝悠悠的說了一句,扶著床邊的護欄站了起來,又說:“你不知道,她的女兒,死的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