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到了這個時候,夏輝居然又張嘴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我登時驚呆了,這還是我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的異裝癖室友麼?
我雖然被這幫傢伙揍得有點慘,但也只是些皮外傷,而且,這幫人明顯都是社會人,我一學生也沒本錢跟他們鬥,本來確實想著能善了就善了算了的。
但是,我卻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夏輝居然還開口讓他們賠錢,真是重新整理了我的三觀啊!
於是我抽著涼氣站了起來,向那華公子看去,卻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過了好半天都沒吭聲,有些畏畏縮縮的看著夏輝,最後咬了咬牙將手裡那一匝錢一扔道:“得,勞資認栽,賠就賠。”
我頓時吃了一驚,再次看向夏輝,不知道這傢伙是哪裡來的一尊大神,居然兩句話就把這事給擺平了的同時還讓這華公子乖乖的掏了錢。
可是,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只見夏輝冷著臉看了眼那匝錢,又再次開口道:“不夠,你打傷了我的室友,他的還沒賠!”
臥草!
我真愣了,看著夏輝那帶著一絲秀氣的外表,登時有些搞不懂了,不明白這夏輝是來勸架的還是來挑事的。
可惜的是,我和他並不熟,也不好攔他。
那華公子本來就已經丟大了臉,一聽夏輝這麼說更是氣得全身直哆嗦,但似乎又顧忌夏輝身份,最後只好又畏畏縮縮的點了點頭,從包裡再次掏出一匝錢來狠狠的扔在桌上,冷冷的道:“這下總可以了吧?”
“不可以!”
此時的夏輝已然讓我有些麻木,只見他冷冷的看了華公子一眼,臉色平靜的說:“道歉!”
話音一落,華公子登時麵皮一紅,幾乎就要動手了,最後只好冷冷的哼了一聲,從牙縫裡擠出“對不起”三個字,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華公子這次丟臉算是丟到姥姥家了。
“記住了,這燒烤攤是我罩的”,夏輝絲毫不為所動,冷冷瞟了華公子一眼,隨後不發一言,連看都沒再多看我們這邊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裡,向著學校方向走去。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長鬆口氣,著實捏了把冷汗。
我承認,在這方面我確實怕事了些,但是,我只是個學生吶,跟華公子這樣有錢有勢的社會人怎麼鬥?
幫著關老闆他們收拾了下攤位,我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身上,準備著跟他請個假先回去再說的。
可是,就在我要走前關老闆卻是拉住了我,在知道那夏輝是我室友之後死活讓我把那兩匝錢帶回去。
對於這一點我可做不了主,但又不好拒絕,於是咬了咬牙,把那兩匝錢拿著一瘸一拐的進了宿舍。
夏輝依然在看他的電影,對我的出現沒有半點反應。
我反正也是習慣了他那德行,於是也沒在意,將那兩匝錢放到他的桌上,咧了咧嘴說:“今天謝謝你了。”
夏輝頭也沒回,沉默了片刻後冷冷的說:“錢拿走。”
“可是……”,我張了張嘴正要說這是關老闆的意思的時候,卻見夏輝突然將那錢往地上一扔,拿起ZIP油就往上澆,竟然要燒錢。
我登時將他給攔了下來,要知道這可是兩萬塊啊,燒了多可惜,都夠我一年多的開銷了。
“要麼燒掉,要麼拿走”,眼見我攔住,夏輝又波瀾不驚的坐了回去,冷冷丟擲一句話來。
我算是徹底沒脾氣了,哼哼唧唧了兩聲後也就由得他去,想著關老闆對我也還算不錯,這些錢也算是撿來的,都給他得了。
因為捱了揍,我身上疼,於是早早的洗漱完後就上了床,有的沒的找了幾本書看著。
這一夜我睡得很淺,半夜的時候我再次被一陣哽哽咽咽的哭聲驚醒,我暗歎口氣,心想著這夏輝怎麼看條件也是相當不錯,不說到處去約炮,至少像模像樣的找個女朋友是完全沒問題的,怎麼會有這種古怪的癖好呢?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翻個身就要睡下。
因為第二天是星期六,所以我起得平常晚上一些,還沒起床就被一陣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吵醒,眯眼一看,卻見宿舍里居然來了個人。
只見這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臉色白淨,雖然帶著笑意,但言行舉止間卻隱約透著股子長期身處尊位的人才有的從容大氣。
我登時一愣,心想著這誰呀,跑我們宿舍來幹嘛?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他是夏輝的父親,來這裡是要夏輝趁著週末回去的。
可惜的是,夏輝對於自己的父親卻依然是副愛理不理的表情,甚至連話也沒多說,只是愣愣的坐在那裡看著他的電腦。
說實話,對於夏輝這一點我還是有點鄙視的,要知道,我還想我父親到學樣來看我呢,可是,現在他人又在哪裡呢?
當然,我並不是個多事的人,於是只是起床和夏輝的父親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要出門,哪知才沒走出幾步就被他父親給喊住了。
“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夏輝的父親問我。
“我叫陳壽寧。”
我一面回答,一面揣摩著他這叫住我難道是希望我勸夏輝回去?
可是,他並沒和我多說什麼,只是給我留了個電話,讓我和夏輝相互關照點。
我並沒太過在意,於是出了宿舍先是在學校圖書館裡轉了一圈,實在覺得無聊,於是想到了夏輝那退回來的錢,想著趁這點時間給關老闆把錢送過去。
看到我出現的時候,關老闆顯得有些驚愕,等到我說明了來意之後更是吃驚,幾番推辭後才留下了一匝錢,剩下那一匝卻是死活不肯要。
我也懶得過多磨嘰,於是轉而問他那華公子怎麼回事,居然敢在學校門口這麼囂張。
關老闆嘆了口氣說這華公子其實就是我們這一帶最為有名的房地產“華大房產”老闆的兒子,不學無術,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到處拉幫結派惹事生非,是最讓人頭疼的地頭蛇,關老闆來這裡做生意的幾年,這傢伙都不知道砸了多少攤子了。
我聽了怒得不行,說這還有王法嗎,難道沒人管?
關老闆搖了搖頭說怎麼管吶,我們這小攤小販本來就是見著了管理人員就得跑的隊伍,更甭說報警了,而且,這華公子雖然渾,但做事卻非常有度,通常只砸攤子不傷人,就算傷人也不重,最多也就是個民事糾紛,所以哪怕是報了警也沒多大作用,頂多只是例行教育一下就算完事了。
我聽了連連搖頭,心想著怪不得關老闆這麼怵他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可是,即便是這樣,老慣著這傢伙也不行吶。
一想到這裡,我登時又想起了夏輝的身份,於是問關老闆清不清楚這夏輝是誰?
關老闆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這個時候關雅慧也出了房間,她穿著一襲粉色泡泡裙,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看來昨天是嚇得不輕,看到我後擠出一絲笑意和我打了個招呼,隨後跟我說她有個同學生病了,要過去碰她去檢查一下,讓我們先忙著。
等到關雅慧出去了之後關老闆才輕嘆口氣,搖了搖頭說那女娃子也著實可憐,眼看著沒幾年就要畢業了居然出了這麼檔子事。
我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可聊,於是順口問關老闆怎麼回事。
關老闆說那關雅慧的同學他還見過幾次,挺乖巧的個女娃兒,就前不久突然生了怪病,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來。
我聽了一愣,說肚子大了可能是懷孕了呀,做個B超不就得了?
關老闆擺了擺手說你別瞎說,人家是正經姑娘,好好的一個學生怎麼會懷孕呢。
我雖沒吭聲,但心裡卻說這關老闆您就不懂了,現在大學生這方面可開放著吶,懷個孕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
關老闆又接著說那女學生肚子大了之後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還喜歡吃活食生食,上次來我燒烤攤的時候我還親眼看到她把我都沒弄熟的肉串往嘴裡塞呢。
一聽到這裡我就不淡定了,於是又問關老闆說會不會是異食癖呢?
關老闆搖搖頭說哪會呀,那女娃兒以前來的時候葷腥都吃的少,哪裡還談得上吃生的呀,況且,那肉串還帶著冰哩,可咯牙了。
我想了想,興許是因為那女生喜歡吃生食,肚子里長了寄生蟲了也說不定。
可是,也就在我們正聊著的時候,關老闆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關老闆才一接電話登時一愣,隨後衝正在廚房裡洗菜的關雅慧的媽媽喊了一聲說:“我出去下。”
我抬頭看去,卻見他臉色急促,慌忙洗了手,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壽寧,你也跟我一起去。”
我反正也沒什麼事,於是洗了把手,跟著他一道出了門去,低聲問他怎麼回事。
“醫院打來的電話,雅慧出事了”,關老闆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低聲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