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舅舅完全換了個人,猙獰的笑容,詭異的聲音,怪異的話語驚得我魂都差點飛了,一連後退幾步之後才堪堪站穩。
很顯然,現在的他絕對不正常。
於是我看向小棟子,他是這方面的行家,他肯定知道這事應該怎麼辦。
可惜的是,小棟子竟然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一個轉身出了病房,沒留下隻言片語,逃也似的。
我登時呆了,和小棟子接觸這麼長時間來,他從來沒這樣過。
我嚥了咽口水,心裡還抱著一絲幻想,於是顫顫巍巍的喊了一聲:“舅舅!”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舅舅他居然猛的一掙,像是要坐起來一樣。
因為他是作為精神病人住到醫院來的,所以,他全身已經被那種特製的衣服綁著,根本動不了分毫,除了搖得床“嘭嘭”直響外根本就沒法起身,對我並沒有什麼威脅。
“你害死了二師弟,我要你魂飛魄散……”,他像是發了狂一樣,全身不住的抽搐,刀刮似的聲音不時傳來。
我承認在這一瞬間我怵了,完全慌亂的逃出了病房。
我不明白的是,他說的“那東西”是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害死了他的二師弟……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電光突然從我腦海之中掠過,我登時明白過來,感覺全身一陣發涼,完完全全的呆在了原地。
他說的“那東西”會不會就是張永忠他們要找的東西呢?
還有就是,他口中的二師弟會不會就是張永忠他們中間的誰呢?
我嚥了咽口水,看到正滿臉陰沉站在走廊旁邊的小棟子,登時有些明白他為什麼要逃了。
他怕?
又或者是,他不想讓這人認出他來?
還是說,他根本不想再管這事了?
尖銳的聲音響徹醫院的走廊,不大一會就有醫生和護士衝進了病房。
“走吧”,小棟子顯得非常沮喪,沙啞著聲音指了指走道盡頭。
燦爛的陽光灑落下來,但我卻感覺不到半點暖意,感覺一顆心好像都被冰凍了似的,和小棟子兩人一路無言,等來到喧囂的馬路之後,小棟子才一把坐在了馬路牙子上,臉色有些蒼白的看向我說:“小寧子,你怪我嗎?”
我知道我不該怪他,但是,我卻控制不住自己對他那股埋怨情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我不怪你,但是,我很失望,我以為你能幫我的。”
小棟子搖了搖頭說我也很想幫你,但是,這事我只怕真有些無能為力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沉默了一會才說:“因為,我這次遇到的對手,麻煩得超乎你的想象。”
“怎麼回事?”
“因為……這人我認識”,小棟子猶豫了半天,最後才說了出來。
我登時一驚,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怎麼小棟子在知道了那人之後居然還是這個態度?
但是,這個念頭才一浮現我便明白過來。
這並不是小棟子膽小怕事,而是說,那還沒露面的傢伙實在太強了些。
一想到這我登時倒吸了口涼氣,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那這豈不是意味著,我舅舅一輩子就處於這麼一個怪異的狀態,雖然相貌什麼的沒變,但實質上卻是另外一個人?
我無法想象這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我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的。
想到這裡,於是我問小棟子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小棟子搖了搖頭說除非這事他師父參與進來才行。
我聽了心頭一鬆,想起了那高深莫測的司徒大師,正要問他怎麼才能讓司徒大師出手的時候卻聽到小棟子又說了句:“如果我師父參與的話,這事恐怕更麻煩。”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相信他說的都是實情。
想起離開病房之前聽到的那席話,於是我問這傢伙和張永忠他們是什麼關係,會不會也是來找那東西的?
小棟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有關係,因為這人就是張永忠的師兄,叫黃玉全,他要的,也確確實實是那好合泉裡頭的東西。”
“臥草”,我當場就罵了出來,我這還沒過上幾天安逸日子呢,怎麼又殺出了個程咬金?
而且,依小棟子的意思,這傢伙更厲害些。
我沒吭聲,聽著小棟子喃喃的說著他才一看到那老闆慘狀的時候就心裡咯噔了下,因為,他也之前曾見過黃玉全的師父,知道他有一門極為厲害的煉魂手段,而這老闆的魂魄很明顯就是被抽了去煉魂了。
不過,小棟子還是抱了一絲幻想,認為這隻某個不知名的邪修弄出來的事情,於是便以擺攤為由想引那人出來,可沒曾想,還真把這董傳貴給引了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小棟子以為是董傳貴搗的鬼,於是故意弄了幾張假符糊弄一下這傢伙,試探一下他的底細。
可是讓小棟子沒想到的是,一來二去竟真將背後的大魚給引了出來,而且,這魚之大,甚至能足夠將小棟子給吞掉了。
也正因為這樣,小棟子才直接打了退堂鼓。
我沒見過這黃玉全,但是,就衝小棟子這態度,我已然心底發寒,一時之間也完全沒了主意,於是對小棟子說:“要不咱們跑把,我把我娘帶上到省城裡去,那黃玉全再厲害,總不至於也跟到省城裡吧?”
小棟子撇了撇嘴繼而問我:“你說這樣行麼?”
我沉默了,其實我也非常清楚,這黃玉全真要找到我的話,就算我跑到美國去他也找得到啊。
可是,不這樣的話那怎麼辦,總不至於就這麼坐在這裡等死吧?
“對了”,我正愁眉苦臉的時候,小棟子突然一拍巴掌說:“我們還有機會。”
我登時心中一喜,連忙問小棟子怎麼回事,機會又在哪裡。
小棟子說這黃玉全最為強大的手段就是煉魂之術,他弄死那老闆就是為了煉魂,而且,這件事並沒發生太久,也就是說他魂魄還沒煉成,所以,只要趕在這前邊做好準備,應該還有一線勝算的。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說那然後呢?
小棟子嘿嘿一笑說他不是惦記那東西麼?我們只要事先找到那東西,然後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然後反過來以這作為要挾,不就佔了一絲先機了麼?
這主意聽起來是不錯,可是,我隱約間還是覺著有些不妥,但是,眼前也沒了別的辦法,於是我只好點了點頭,轉身跟馬如龍打了個招呼之後便一道回了村裡。
雖然,我舅舅那事還沒解決,可是,以小棟子的能力都沒辦法,我又能怎麼樣?
所以,眼前看來,唯有單刀直入才是唯一計策。
才一進村,我便和小棟子兩人馬不停蹄的趕到好合泉,看著那汪平靜的泉水,我實在難以想象,區區一個看上去如此平凡的泉眼竟會惹出這麼多的麻煩事來。
但腹誹歸腹誹,我已經沒了退路,只好深吸口氣,一個猛扎進了泉水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這一次泉水冷得刺骨,黑漆麻烏的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才沒進去多長時間我便感覺全身發顫,幾乎沒了力氣再遊,於是只好打算轉身回去。
可是,也就在我這一轉身的時候,竟然突然感覺腳下一痛,好像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追訴的。
於是我睜大眼睛拼命的去看,可惜的是,哪裡看得到半點東西呀,無奈之下,我又只好死命划水向著上面遊。
這種拉鋸戰並沒持續多長時間我便感到精疲力盡,划水的動作越發的緩慢,已然接近溺水的邊緣。
而且,也就在這個時候,我腳下突然鬆了一絲,我登時心頭一動,求生的慾望再次爆發我身體的潛力,再次向著水面游去。
只不過,這時我的身體再次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竟然順著我的身體攀爬上來,一步一步非常的有節奏。
我死咬著牙關告訴自己說不要害怕,可是,這個念頭才一興起根本就壓制不住,讓我越發的手忙腳亂起來。
一絲幽幽藍光緩緩亮起,好像有人在這水底打了個藍光燈一樣,我已經驚駭得不行,眯著雙眼看去,才看一眼頓時一聲驚呼,霎時間冰涼的泉水猛的灌進了我的嘴裡,讓我神智瞬間徹底迷亂。
一張泛著藍光的人臉幽幽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的手正死死的抓著我的肩膀,將我拼命的往下拖,讓我極速的向著水底沉去。
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已被拖進了棺材的張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