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我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第一感覺就是自己聽錯了。
我登時懵了!
但是我稍一細想就明白了其中關鍵,那就是我娘一定知道原因,不然的話,她是不會這樣的。
於是我問我娘這是怎麼回事。
我娘嘆了口氣,只是低聲的說:“壽寧,你別問了,聽孃的話,回城裡去,不要再回來了,好麼?”
看著我娘悲傷的面容,我突然想到了非常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之前第一次到陳伯家裡去的時候劉嬸說過的話。
她說:“你個化生子,你就不該回來,你為麼子回來,你害死了你爹,你還害死了順子他爹,你……你個喪門星……”。
我再一看此時我孃的反應,心裡登時又咯噔重重顫抖了一下。
我甚至在想,難道劉嬸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我害死了陳伯?
是我害死了我爹?
我登時呆了,又想起了和小棟子之前商量的結果,登時迷糊了,難道,這一切不是因為秋娥嬸的原因,而所有的根源,都出在我的身上?
這一次的打擊空前之大,於是我悠悠的看向小棟子,卻見他一臉驚駭的看著我,眼裡寫滿了震驚。
於是我問我娘這是怎麼回事。
我娘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最近村裡事非多,你還是避一避吧!”
“事非多,哪裡來的事非?”我更是不解了。
“你不要多問了,這些事,跟你想的不一樣”,我娘搖了搖頭,伸出手來理了理我的頭髮說:“聽孃的話,先回城裡去吧,家裡的事不用擔心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已經呆若木雞,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調查這所有事情的過程之中,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孃的身上去,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裡,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但是,她剛才那句話,分明就和陳伯那句話一模一樣。
“娘,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心中一顫,驚駭到了極點,突然之間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個村子孤立了起來一般,甚至連我娘都有事瞞著我。
“孩子,你別問了,娘是為了你好”,我娘搖了搖頭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我娘這句話,甚至我在心裡認為,如果我娘真是為了我好的話,她應該告訴我事實的真相,而不是讓我這麼吃力的東奔西跑。
於是我又問她是不是秋娥嬸害死了我爹。
可惜的是,我娘沒了多說什麼的意思,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回了自己房裡。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孃的背影,又看了看小棟子,卻見他也是滿頭霧水的樣子,於是我咬了咬牙,決心馬上就離開這個村子,哪怕是丟了命,我也不想再管任何事情。
我的行李非常簡單,不過幾件換洗衣裳而已,不大一會就收拾妥當,跟我娘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堵氣似的出了家門,快步向著村口走去。
也就在我出村的路上,我竟突然發現了一個更為奇怪的事,那就是隻要有我出現的地方,那些村民不是連忙回屋就是將臉轉到一邊,像避著瘟神一般的避諱著我。
我冷冷一笑,也管不了這些了,看了看日頭,心想著不管這些了,先出山再說,最好能趕在天黑之前到鎮上,然後再等明天坐車回城裡。
“轟!”
滾滾的烏雲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迅速聚籠,讓本來就顯得黯淡的天色更黑了幾分。
“小寧子,你可想清楚了,你身上的東西還沒解決呢,出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小棟子一直跟著不時的提醒我。
我苦笑一聲,心想又何嘗不是,只是,眼前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嘿,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小棟子突然又將我一拉,一臉神密的說:“要不,咱們走前幹他一大票,把那秋娥嬸的墳給挖了,弄幾根頭髮來?”
聽他這麼一說我還真心中一暖,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想著這事,於是搖了搖頭說:“算了,生死有命,就算把她的魂魄滅了又能怎麼樣?”
我這一說小棟子倒是愣了一下,隨後也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要是師父在這就好了,他老人家出手,你這點事不過是分分鐘而已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拍巴掌說對了,咱們這出山就可以找他,然後不就沒事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木然的趕著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排房子,有高有低,在昏沉的光線之下顯得格外的壓抑。
我才看了一眼便心中一驚,隨後又看了看身後,遠遠看去,暮靄沉沉之下,也有一排房子,那是我們牛背東村。
只是,真正讓我驚駭的是,這前後兩邊的房子,竟然一模一樣!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剛要再看,卻被小棟子一把打斷,沉聲說:“別看了,鬼遮眼!”
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低聲嘀嘀咕咕的說:“也怪我太大意,竟然不知不覺間著了道了。”
之後又側臉看了看我說:“看來,有人不想讓你走啊!”
我倒吸了口涼氣,問他鬼遮眼是不是就是鬼打牆,我記得在小的時候我曾碰到過一次,當時還是奶奶把我帶出來的,只是細細一想,眼前這情況又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於是不無擔憂的問小棟子。
“鬼打牆跟這比起來不過是小兒科而已”,小棟子咧了咧嘴,猛的將背後揹包取下,從裡面拿出一根紅線,上面串了枚鈴鐺,沾了點唾沫之後分別系在我和他的大拇指上說:“小寧子,現在開始,你可得小心跟緊一些了,鈴鐺一響你就閉眼,無論任何情況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動,聽到沒?”
雖然他臉上帶著笑意,但是,我卻分明看到他額頭有汗珠滾落,不由得心中一顫,連忙點頭。
這根串著鈴鐺的紅錢差不多一米長,雖然有些不便,但自如活動卻沒受多大影響,我看小棟子模樣,一顆心也懸了起來,兩眼死死的盯著小棟子,他一動我就動,生怕影響了他的動作。
眼見小棟子將紅線綁好之後又端起一個羅盤,上面那根細長的指標不住滴溜溜直轉,也沒個定向。
這種情形我在電視上看過,因而越發的緊張起來。
小棟子一手端著羅盤,另一手抓著幾枚銅錢,嘴裡不住念出一竄非常急促的聲音,腳步也顯得非常的怪,每前進三步就會退後兩步,而且每一步的方向都不同,我不懂這些,只好一面儘可能的跟著他的節奏,一面又不住抬頭看四周景象,想看看我們從這古怪的環境之中出來了沒有。
這個過程無比的漫長,才不大一會我全身已被冷汗浸溼,夜風吹來竟然非常的冷,讓我不自覺的打起了擺子,牙關咯咯直響。
“叮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那紅線上串著的鈴鐺非常突兀的響了起來,清脆的聲音讓我頭皮一麻,我想起了小棟子跟我說的,於是連忙定住站在原地,兩眼死死的閉了起來。
四周並沒什麼動靜,我只感覺風好像大了一些之外並無其他,不過,我卻有些擔心小棟子出事,在他幾聲低哼之後便聽到他說:“小寧子,可以了。”
我這才睜眼一看,卻看到小棟子和之前並無兩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於是暗自鬆了口氣,低聲問他:“怎麼樣了?可以出去了麼?”
“出去?”小棟子冷笑了一聲,繼而猛一回頭說:“這隻怕還得花費一些功夫才行。”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臉上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血口,雖然不深,但鮮血混著汗水流下,使得他的笑容更加的滲人了些。
“你受了傷?”我驚聲問他。
“小意思”,小棟子伸手將血一抹,又轉過頭去,低聲說:“跟緊了!”
此時我們已經來到了樹林之中,視野差了許多,路也沒那麼好走了,除了我們細微的腳步聲之外四周竟然連聲蟲叫都沒有,我抬頭看了看天,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之中竟然升起了一彎略帶血色的彎月。
“嗖!”
突然一聲響起,讓我頭皮一麻,側臉看去,這才發現是小棟子猛的將手中銅錢擲出了一枚,“咚”的一聲打在旁邊一顆樹上之後便掉了下來。
“小寧子,跟緊了”,我著實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正要問他的時候他突然又說了一句,同時回頭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發現他的臉色竟然蒼白得像紙一樣。
“這破村子,還真有些了不得……”,小棟子嘿嘿一笑,才說了一半紅線上的鈴鐺突然又響了起來,我根本來不及閉眼,只覺得脊背一涼,全身猛然緊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而與此同時,小棟子再次將手一抬,將一枚銅錢朝我身後擲了出去。
“這樣也行,要是你不怕的話,也可以長長見識……”,小棟子咧了咧嘴,伸手再次去掏銅錢。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紅線上的鈴鐺再次響了起來,一道淺灰色影子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