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到用時方恨少,夏至不止一次後悔當初沒有好好把基礎打牢,原以為常見的東西,到了這裡,硬是想不出應該怎樣製備才能獲得高純度的適用於試驗的物質。
入夜,夏至正伏案修改試驗方案,忽然聞到了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原以為是過度疲勞產生的幻覺,故放下了手中炭筆,伸了個懶腰,誰知那味道直往鼻子裡鑽,她狠狠打了個噴嚏。
“姑娘,外面著火了。”
開啟房門,濃煙撲面而來,燻得眼淚直流。
“這是怎麼了?”
“兩條街外有民宅起火了,能幫忙的都去了,雷叔怕有人對姑娘不利,在前面守著。”
夏至朝遠處望去,雷叔正躺在屋頂喝酒,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
“小滿,我們也去前面看看,也許能幫上點小忙。”
火災是打更的第一時間發現的,也不知放了什麼易燃物品,火勢一旦起來,竟怎麼也撲不滅。
壯漢們拿著水桶,臉盆等物,來回奔跑,但面對氣勢洶洶地大火,卻也只是杯水車薪。
一旁的住戶已在轉移值錢的物品,大件桌椅直接從二樓往下遞,摔壞了好些,惹得房東心疼不已,一個勁地喊著“小心些”。
夏至攔住陸一交代一番,救火隊很快排成幾排運水,效率明顯提高了不少。
“屋內還有人嗎?”
“全救出來了,都在謝家醫館救治。”
“火勢太大,只能把旁邊的民宅推倒,不然整條街都要遭殃。”
“明白,郡主,這裡太危險,您還是回去吧。”
夏至看著漫天掉落的菸灰,也沒矯情,往醫館而去。
誰知剛轉入小巷,一陣破空聲傳來,夏至推開小滿,險險躲過。
面前是一黑衣女子,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你就是安樂縣主?”
“閣下是誰?”
“你的仇人!我父因你而斷一臂,如今就要用你的命來償!”
夏至思緒翻轉,隨之整個人一怔,原來是他。
心中恨意翻滾,緩緩抽出了腰上軟劍。
“你們終於捨得現身了,不再像那死老鼠般只會東躲西藏。”
“只有你這卑鄙無恥之人才會用毒暗算,讓我爹爹受盡苦楚,看招!”
兩人交手數招,招招致命,見夏至略勝一籌,夏小滿才放下心來,在周圍戒備。
夏至趁人不備,一腳踹倒女子,正要上前活捉,一男子從天而降,一劍揮開夏至,拎起女子就跑。
夏至剛躲過劍氣,正要去追,被雷叔攔下:“那男子輕功不錯,你追不上。”
“那你怎麼不追?”夏小滿沒好氣地說道,“姑娘打架,也沒見你幫忙。”
“小姑娘之間打架,我一爺們湊什麼熱鬧?你家姑娘不是沒吃虧嗎?”
陸一聽到聲音趕來,便帶人追了上去,不出所料跟丟了。
醫館內,燒傷嚴重的患者被送往手術病房,輕微燒傷的躺了一地,呻吟聲不絕。
醫館的弊端顯現出來,病人太多,而有醫術的大夫太少了。
夏至讓人將未破皮的燒傷患者拉至井邊,不停往傷口沖水一刻鐘,再塗上治燙傷的藥膏。
不多時,韓東青出來看到,上前阻止:“誰讓你這麼幹的?熱毒內伏你負責嗎?”
正幫忙淋水的小廝嚇得丟掉了水瓢,病人剛覺得舒服些,不淋水了,燙傷的地方又開始火辣辣的疼。
“你誰啊?郡主說淋水,我就要淋水,那個娃娃,趕緊的,我這傷口又開始熱得疼了。”
“哎~”小廝見病人要求,連忙舀水,病人嫌棄他太慢,把燙傷的手浸泡在水中,滿足地嘆了口氣。
韓冬青想再次阻止,被謝詩詩攔下:“郡主治病有自己的想法,這些病人只是輕微燒傷,並未破皮,沖水並不會熱毒內伏。”
“師妹似乎很是相信她。”
“人工呼吸以及烈酒消毒也是郡主所贈,難道不好用嗎?”
“聽聞安樂郡主在農莊長大,她並非大夫,也沒有醫術高超的長輩指導,卻對醫學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師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嗎?”
“有人天生聰慧,即使讀同一本書,所得也不盡相同。”
“無論是增產的水稻,竹紙,甚至那些農具,她都沒有為自己謀取暴利,這就夠了。”
“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吧,師妹不覺得郡主去崖州另有目的?”
“那師兄覺得,郡主會有什麼目的?”
“為兄暫時還不知,只是堂堂郡主,為何非去那不毛之地?”
大火整整燒了一個晚上,才被控制住。
而那幾位燒傷病人卻沒有那麼好運,韓東青想盡一切辦法無效之後,夏至拎來了一小桶透明的液體。
“見過安樂郡主,請問此是何物?”
“一種可以治療輕微燒傷的藥物,韓大夫給病人清理之後,可用此將乾淨布料沾溼包裹傷口,應該很快就會見效。”
“郡主不要開玩笑了,溼布包裹傷口更容易讓傷口化膿腐爛。”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再說這也不是清水。”
“郡主的好意韓某人心領了,我的病人,我需為他負責。”
見病人臉上滿是要被做為小白鼠的惶恐,夏至無奈嘆口氣:“行吧,我去找詩詩姐。”
謝詩詩的病人燒傷程度較輕,卻也是大面積燒傷,出了不少水泡,還有化膿跡象。
謝詩詩聽了夏至的轉述,嘆口氣,反而說起給輕微燙傷病人淋水的事情。
“哦,降低體表溫度罷了,第一時間不間斷的用水沖洗是最好的醫治方法,不然體表溫度過高,容易惡化。這不是常識嗎?小孩子都知道。”
謝詩詩被噎了一下:“你這裡面不是水吧?”
“當然不是,這是滅菌之後的青黴素,已經是這幾天製出來純度最高的,要不要試試?”
謝詩詩還沒發話,病人倒是先開口了:“郡主,我試。那個試了,能不能給我幾斤稻種啊?”
“家裡孩子想吃白米飯,我就開了片荒地,打算種些糧食,聽說郡主的稻種在全南楚都是頭一份呢。”
“行,我答應了,不過種水稻,你那荒地得多下點肥料,不然收成可上不去。”
聊著天,夏至將沾了青黴素的乾淨布帶一條條敷在了患者傷口上。
“你可不許亂動,這東西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