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知安樂縣主可說親了?”一位消瘦的面有愁容的婦人上下打量著夏至,那眼神赤裸裸地衡量著夏至的價值。
“這是吏部尚書吳夫人。”身後宮女在耳邊提醒。
哦,原來是家有弱子的那位夫人。
“安樂才剛剛回來,不急。”太后坐在上位,其實也在打量著出席的青年才俊。
眼前這位吳夫人首先就要排除,她那兒子,病弱,活不了幾年。
禮部尚書之子姚政,白白胖胖的,就是沒什麼城府,有些沒心沒肺,也沒什麼建樹。
刑部尚書之子趙子瑞,人長得高高的,就是太瘦,還一直冷著個臉,不討姑娘家喜歡。
蕭家那個蕭逸塵,倒是年少有為,長得也還行,就是家裡一團亂,也沒個當家主母,主要還是個武夫。
看來看去,也就秦子瑜好些,就是年紀大了些,這麼大還沒成親,不會喜好男風吧?
秦子瑜正端杯勸酒,忽然身體一寒,抬手打了個噴嚏。
太后又轉向一眾皇子,唉,看得上的都有了王妃。
“太后,安樂縣主及笄一年了,就算不著急出嫁,也該早日定親才是。這青年才俊,是定親一位就少一位哈。”
婦人們說到成親這個話題,氣氛就熱絡起來。
太后拉著夏至的手:“安樂啊,你可有看對眼的?”
夏至哭笑不得:“太后,安樂才剛回來,認識幾個人啊?”
“也該留意起來了。”
太后惦記著夏至的親事,跟太子通了氣,想問問秦子瑜的情況。
太子一直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逮住秦子瑜就拉到一邊,直截了當:
“秦子瑜,太后想給你做媒,快說,喜歡什麼樣子的?不然到時盲婚啞嫁,可不要說吾不幫你。”
秦子瑜震驚:“太后她老人家怎麼忽然想起我來了?”
“說不定就是看你年歲漸長,找個人管管你。”
“你身邊也沒什麼女子,別到時候真尚了公主。哎,你那師妹你覺得怎麼樣?”
“我可沒那麼喪心病狂,我師妹人還小呢,長得是漂亮,又聰明,又大方......”
秦子瑜說著說著住了嘴,抬眼看到夏至身著盛裝走來。
那高挑的身材撐起了華服,那稚嫩的臉龐不知何時已五官精緻,美豔不可方物,那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是那麼柔順,雖才半年光景,印象中的小女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
秦子瑜見到師妹的第一眼,便是她渾身浴血,與敵對戰。那纖細的身姿,那不要命的打法,以及暈倒在懷裡時那柔弱的模樣。
也許從那時起,師妹在自己心裡就是不一樣的吧。
秦子瑜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意識到站在那裡的人兒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
宮宴上,夏至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被不少命婦毫無顧忌地上下掃射,甚至隱約聽到“屁股大好生養”等詞,女性的意義在這一刻似乎只剩下繁衍子嗣。
心情抑鬱的夏至找了個藉口出門吹風,隨行的宮女給了夏至一個暖爐,夏至正低聲道謝,就遇見了秦子瑜。
秦子瑜這年紀,在現代甚至還算早婚,如今卻也被裡面那幫人嫌棄了。
“師兄,你也出來透氣?”
“嗯。”秦子瑜還沉浸在師妹忽然長成了大姑娘的震驚中,連太子走了都沒察覺。
“師兄可是聽到有人嫌棄你年紀大不舒服了?”夏至調侃起師兄來,那是滔滔不絕,“師兄可有心儀之人?也該告訴師母才是,不然姑娘家可不會等你。”
“你看我才及笄,就被待價而沽了呢。”
“師兄,師兄?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啊,聽著呢。”
近在咫尺的夏至,那白裡透紅的小臉,清澈的眼神中有一絲好奇,一絲擔心,若有若無間似乎還聞到了一絲好聞的香味。
秦子瑜的耳朵慢慢的紅了:“那師妹呢,也嫌棄我年紀大嗎?”
“怎麼會?師兄還不到而立之年,我覺得這個年紀剛剛好,適合結婚哦。”
“是嗎?”
雪花落下,大片大片隨風飄散,而秦子瑜的心間卻是暖暖地,甚至火熱的。
大年初一,秦子瑜剛拜完年回到家,就看到了跟孃親相談甚歡的夏至。
不知為何忽然彆扭起來,昨日師妹竟然入了夢中,身穿褻衣,長髮飄飄。秦子瑜的耳朵又紅了。
夏至熱情地打了招呼:“師兄,你忙完了?”
“嗯。”秦子瑜遠遠地落座,惹得孃親看了他好幾眼。
夏至也一臉莫名,不過還是主動挑起了話題:
“對了,師兄,我還不知道你們最後的統計結果呢?”
“啊,那個事情啊,師妹說得果然應驗了,表兄妹成親真的存在問題,太子殿下已經上報,也通知百姓了。目前帝都城內就退了好些親事了,不過想要完全杜絕,還需時間。”
“百姓有這個意識已是成功,再說了,也不是所有表兄妹成親生的孩子都有問題的嘛。”
“師兄既然已經統計了,也可以把普通夫妻單獨拎出來,統計一下18歲之前的夫妻生的孩子是否有問題。”
“師妹的意思是?”
“謝爺爺有提過女子過早生育,對母體來說傷害太大,生下的孩兒可能也不康健的話。”
“如此的話,我會留意的。”
“對了,聽說謝老爺子在研究剖宮產,不知進展如何?”
“謝姐姐她們的剖宮技術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有問題的是難產的產婦畢竟少,能答應剖的更是寥寥無幾。”
“婦人注重容貌,更甚於生命。”
“沒有實戰經驗,只能不斷練習熟練度了。”
“這樣啊,我去問問趙兄,看看刑部大牢死囚中有沒有產婦可以試驗的。”
“啊,哦。”差點忘記這是在南楚,找個活體試驗好像也挺容易?
“師兄,我的溫泉莊子剛剛收拾妥當,故來邀請師父去玩。師兄也可邀請朋友過去,左右男女是分開的。”
“到時泡個溫泉,吃個鍋子,也算慶祝我喬遷之喜,不知師兄可否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