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用沙石鋪設而成,但年久失修,本已做了防震處理的馬車在這樣的路上好像也沒什麼效果。
此次出門帶了兩輛馬車,一輛坐著夏至跟夏小滿,另一輛是嬤嬤跟行李,護衛們則是騎馬護在一側。
按照行程,到了臨安渡頭,就改成水路,一路直通帝都。
不過即便這樣,夏至心裡還是嫌棄的不行,這段路,高鐵才幾個小時,如今卻要大半個月,真是作孽啊。
突然覺得夏叔他爹他哥對他是真愛無疑了。劫匪的訊息才傳到帝都,夏叔的幾個哥哥已經輪番過來探望了。
“陸一,還有多久到下一個縣城啊?”夏小滿坐了幾天馬車,由開始的興奮轉為幽怨,騎了幾天馬大腿磨了層皮後就被夏至強制要求待在馬車裡了。
“小滿姑娘,不足半日就到了。”陸一是新來的護衛,對自己的主子還不瞭解,但是主子看重夏小滿是毋庸置疑的。
夏小滿放下車窗,第N次唉聲嘆氣。
夏至隨手遞了個果乾:“才半日功夫,到了縣城休息一日,再趕往臨安,行程不急,有得你玩。”
“還是姑娘懂我,這路上也太無聊了,連個劫道的都沒有。”
“不要烏鴉嘴~”
馬車突然被迫停下,兩人還沒穩住身形,就聽車外傳來了莫名熟悉的打劫聲: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夏小滿驚悚地轉頭,然後眼冒精光。
夏至無語,這孩子,真的是無聊壞了。
一群匪徒包圍了馬車,肉眼看去足有二十多人,領頭的是個露出大肚子的壯漢,油光滿面的,那頭髮油得都能炒盤菜,拿了把斷刀在那裡吆喝。
侍衛們紛紛亮出兵器,圍在馬車周圍。
陸一湊近窗子:“主子,遇上劫道的了。”
夏小滿滿臉興奮的拉開車簾跑下馬車,夏至沒拉住,嘆了口氣,也跟著下了車。
馬車內下來兩名美女,後下來的那位更是國色天香,匪徒們更興奮了,那赤裸裸地眼神掃到胸部,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兩位姑娘如此美貌,不如留下做壓寨夫人好了,其他人要麼滾,要麼死。”大肚子輕描淡寫地決定了夏至一行人的命運。
夏至原本不在意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這個世道,總有人覺得能掌控其他人的命運,也總有人不把其他人的命當命。
手裡的暗器再也按捺不住,夏至想起了王叔,想起了山上的墳地,想起了那些被欺負的女孩們。
中了暗器的劫匪紛紛倒地,有見情況不對想要逃命的,被夏小滿一腳踹倒在地。
大肚子被暗器打中右手,斷刀落地,再也拿不起來,看著夏至一步一步走近,兩股戰戰,冒出冷汗,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這哪裡是美女,分明是修羅。
“四肢健全,偏要做劫匪?”
“我讓你強取豪奪!”
“我讓你毀人清白!”
“我讓你殺人如麻!”
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扇在臉上,一張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腫成了豬頭。
嬤嬤想要上前阻止,被夏小滿拉了回來。
“讓姑娘出口氣吧。”
農莊被屠,終究沒有抓住罪魁禍首,就算保住了農莊,誰的心裡不是憋了一口氣?更何況,姑娘一直把王叔當做長輩般敬重,甚至超過了自己爹。
馬車上,夏小滿心疼地給夏至上藥:“姑娘,你拿個木板打人,怎麼自己的手還腫了呢?”
那應該是太用力了吧。夏至躺在馬車上,心裡終於沒那麼壓抑了。
馬車後面,十幾人綁在一起,跌跌撞撞地走著,時不時被絆倒在地,磨破一層皮,卻也只敢在心裡罵上幾句,這娘們太恐怖了。
因為此事,一行人到縣上的時候天都黑了,陸一領著劫匪去報官,夏至等人在縣裡最好的客棧安頓下來。
第二天一早,夏至就被夏小滿從被窩裡拉了起來,到街上吃餛飩。
“客棧的鄭叔叔說這家餛飩最好吃,可惜只賣早市。”夏小滿給夏至安利美食,坐下吆喝道,“老闆,兩碗餛飩。”
“好嘞。”
“鄭叔叔是誰?”
“客棧的掌櫃啊。”
“哦。”夏至嚐了一口餛飩,嗯,味道不錯。
“還打聽到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昨天那夥劫匪被抓,大夥可開心了,一大早,縣衙就派人去劫匪的老巢了。”
“其實,那夥人吧,也不算十惡不赦,之前給點錢就行,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開始殺人,做惡事了。”
“官府也不管,如今倒是撿了個便宜。”
南楚為民請命的官員還是太少了,如果曾縣令還做著梁縣的縣令,恐怕結果會不一樣吧。
夏至看著餛飩出神,對比大晚上可以安全出門的現代來說,古代這日子真是越過越糟心。明明只想偏於一隅,平安過活,現實卻一次又一次告訴夏至,若是能力不足,就只能放棄尊嚴,自由,或者是生命。
此地靠海,最出名的是海貨。夏至來這裡十來年,倒是沒怎麼吃過海鮮,不僅乾的醃的買了不少,還買了些新鮮的準備去客棧做了吃,當然味道太大,全交給了護衛先帶回去。
夏至做著筆墨紙硯的生意,自然想去看看行情,誰知還沒到地方,卻被熟悉的一幕賣身葬父堵住了去路。
這條街上書生最多。自從有了竹紙,家境清貧的也有能力供養書生。眼前就有兩位,雖穿著一般,卻同情心氾濫,在小白花面前獻殷勤,可惜囊中羞澀,人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她,一身孝服,頭插一朵小白花,雙目含淚,身前寫著賣身葬父四字,倒是沒有把屍體帶來,不然這天氣該臭了。
“多謝公子抬愛,只是妾身無功不受祿,不能要公子的銀錢。為醫治父親,家裡欠了外債,實在是沒有二十兩銀子就要把妾身賣去青樓,妾身也是好人家的閨女,沒有辦法,只能自賣自身。”
夏至看著兩位書生湊的幾兩散碎銀子,入土為安夠了,要還債卻是不夠,看來想賣個有錢的。
夏至看著小白花沒有繭子的白皙的雙手,婀娜的身姿,即使跪著也要露出的天鵝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