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起床的時候,眼底烏黑,哈欠連天,看得夏小滿一臉擔憂。
“昨晚沒睡好。”夏至攪著粥,“他呢?”
“郡馬爺一早就出去練劍了,侯爺差人過來說,吃了早膳再過去敬茶。”
“倒是郡馬爺的兩個通房一大早就在屋外候著了。”
春竹交代完,見郡馬回來了,利落地退下。
“夫人吃早膳也不等為夫?”
蕭逸塵剛想拿個包子,夏至幽怨的聲音冒了出來:“洗手了嗎?”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從軍打仗之人,哪那麼多講究?”
“病從口入。”
在夏至虎視眈眈地注視下,蕭逸塵剛要送入口中的包子只得放下,起身洗手:“我如今也是有娘子管的人了,呵呵~”
飯後,夏至跟著蕭逸塵去給侯爺敬茶。
侯爺常年征戰,正值壯年,目前閒賦在家。他一臉絡腮鬍子,不怒自威,廳內鶯鶯燕燕十幾個,還有從高到矮一堆蘿蔔頭。
夏至:這強悍的生育能力。
“請爹喝茶!”
“哎,好,好,好,早生貴子啊。”
夏至:……
蕭侯爺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將紅包遞出。
夏至用指尖摸了摸,心裡樂開了花。
蕭侯爺轉頭看向自個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娶親了就好好在帝都待著,聽說你又接了嶺南的差事?”
“是。”
“你能不能消停一點?早日接管蕭家軍才是正事。此去嶺南何止一年半載,你夫人怎麼辦?”
“夫人隨我上任……”
“放肆!嶺南為流放之地,且不說如何兇險,生活亦是辛苦。郡主如何受得了這個苦?”
“不過是有人曾在嶺南見過她,你又何必執著。有些人找了這麼多年,也該放下了。”
夏至轉頭看了蕭逸塵一眼。
“那爹真的放下了嗎?不想見面問個明白?還是因為沒臉見孃親?”
“你,放肆!冥頑不靈!”
蕭侯爺怒極,拂袖而去。
沈姨娘上來打圓場:“這父子倆見面總是要吵一架才行。少夫人若不忙,待會讓賬房把賬本帶過來給您看看?”
“也好。”
於是,夏至又認識了一堆蘿蔔頭,給每個人發了不同的肥皂小套裝,匆匆結束了第一次見面。
回屋時,蕭逸塵心情不好,去了書房。而兩位通房終於找到機會上前敬茶。
夏至看著弱不禁風的倆人,雖不能算絕色,也是清秀佳人一枚,於是好奇道:“兩位可是自願做通房的?”
兩位美女聞言,誠惶誠恐:“奴婢願伺候少爺,伺候夫人。”
“如果你們並非自願,或想改變,我可放你們歸家。”
“奴婢們伺候少爺已三載,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奴婢不走。”一位美女表忠心,另一位則沉默著俯身磕頭。
夏至被噁心到了,明知道通房在這個時代不過是個玩物,得主母憐惜,才能有個一子半女,老有所依。
這兩位卻是自願做了通房,連妾室都不算,如此鬧到要死要活就過分了些。
夏至從不養無用之人,尤其是以色侍人之人,故不再詢問,只讓秋華上前診脈。
“夫人,需要進內室詳查。”
夏至揮揮手,湊在夏小滿身邊看話本。
“這什麼名門閨秀?為了個男人,私定終身,父母家人都不要了,吃野菜,獨自撫養小兒,等待丈夫高中狀元,高高興興做了平妻?”
“夏小滿,你什麼眼光啊?竟然看這種話本。”
“呃,我也不知道這個話本是這個樣子的嘛。老闆還說賣得最火呢!”
“看看就算了,可不能找這樣的男子,都是騙騙小姑娘的。”
笑鬧著,秋華過來稟報:“夫人,那兩位均有不同程度的婦科病,需要吃藥幾日。”
說著,湊近夏至耳邊低聲道:“有一位小產還不到月餘,需要好生調養。”
夏至一怔,並未多言:“兩位既是府裡的通房,去賬房領錢買藥,記在侯府賬上。”
“是。”
“昨日讓你尋機會摸蕭將軍脈象,怎麼說?”
“郡馬爺身體康健,並無問題。”
恰好,府裡賬房拿著賬本過來。
“徐賬房,既然來了,還請跟春蘭一起將賬本核對了,以後侯府賬本按照我這邊的格式做。”
“是,少夫人。”
“春蘭,你這邊做兩本賬本,咱們自己的花銷一本,蕭......夫君及通房的花銷一本。”
“府裡的花銷,我今日就要看到。”
“好的,少夫人。”
入夜,夏至拿著賬本去了侯爺書房。
“給爹請安。”
“夏至啊,這麼晚了找我可是有事?”
“爹,這是我莊上的烈酒,聽聞爹最喜歡,故拿了兩壇給您嚐嚐。”
“好,好,好,你有心了。”
“爹,這是府裡的賬本,僅有存銀5000兩。”
“哦,你看著用就是了。”
夏至見蕭侯爺對家裡花銷一竅不通,只得細細分析。
“府裡目前待嫁的就有兩位姑娘,有位少爺也到了娶妻的年紀,賬上的銀錢根本不足以支撐。”
蕭侯爺想到那一堆子嗣,難得紅了臉,只是鬍鬚茂盛看不出來。
“這爹也不懂,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要是實在沒銀錢,就賣幾個鋪子,莊子。”
夏至:這是準備坐吃山空的節奏。
“兒媳即將隨夫君出征,那幾個鋪子也沒有時間盤活。兒媳的意思是先節流,鋪子不掙錢的都租出去,府裡超過規格的也只能自掏腰包了。”
“行!”
“那到時爹可得給我撐腰啊。”
“你放心,她們不敢鬧,要是不聽話,隨你打發了。”
夏至:那是你的女人,這也太不把人當人了吧?
夏至一臉鬱悶地走了。
蕭侯爺則開啟了剛剛藏起來的愛妻畫像。
“塵兒娶媳了,娶了心愛之人。我看小姑娘人不錯,還知道孝敬我。”
“如果當年你告訴我實情,我不會強迫你,你也不必丟下塵兒那麼多年,你還是念著他的吧?”
“我記得,你是喜歡塵兒的,他也念著你呢。”
“以後,我們可以不見面,但是兒子,你想見就見,我也不會阻止你。”
“你在那裡還好嗎?”
起風了,吹得窗戶呼呼作響,蕭侯爺似是沒有聽見,眼淚落在畫卷上,一滴,一滴,又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