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願意呢。夏家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侯老夫人沒想到,活了半輩子,竟然被個小丫頭片子的話噎住了。
“你是夏家的女兒......”
女孩看好戲的表情,讓侯老夫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就算你再狠心,也該想想你的兄弟。”
“哦~,哥本來就娶不上高門貴女,說不定此事一過,反而想通了,不介意門第之見,能更快娶妻呢。”
“老夫人也守寡多年,如今想嫁人,我想大家也能理解。”
夏至不顧侯老夫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說道:“可惜呀,那是遠房舅老爺,聽說家裡妻妾成群,要不你去做平妻?”
“混賬!”侯老夫人氣急,手中佛珠朝著夏至砸過來。
“第三次了。”
夏至側頭躲過:“我來不過好奇二叔是否是夏家血脈,老夫人你說呢?”
“小小年紀,滿嘴噴糞,你二叔當然是夏家血脈。”侯老夫人聲音陡然尖利,似乎聲音大了就能掩飾心虛。
“鑑定親生子女其實很簡單——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並不能鑑定是否親生,但是唬個老太太還是可以的。
這老太太自私自利,一輩子不知做了多少壞事,所以夏至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呵~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滴血驗親啊?”侯老夫人陡然放鬆下來。
“祖父過世多年,老夫人當然有恃無恐。”
見侯老夫人一副你拿我沒辦法的醜惡嘴臉,夏至冷笑著爆出最後一擊:“祖父雖然不在了,可是舅老爺在啊!”
“以防二叔的父親另有他人,按照古書驗親的方法,滴血入骨也可安排上。”
“祖父要是知道此事,大概也不會拒絕吧?”
“你,你敢!”侯老夫人怕了,無論是哪個選擇,自己跟兒子都會萬劫不復。
“我當然敢!”夏至盯著侯老夫人,一步步靠近,“剛出生你就要溺斃我,我有何不敢?”
“不祥人,你就是不祥人!專門來克我的!”
“可惜,做了那些醜事的,卻是你這個口口聲聲說別人不祥的老婦人。”
“今日之後,你再不能在尚書府作威作福。”
“我可以幫忙收拾爛攤子。聽聞老夫人在老家也有一個莊子,不知比起梁縣,哪個莊子更好一些?”
“豎子,爾敢?!”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帝都,就是不知道以後你還能出得了這個門嗎?”
“為了你最疼愛的兒子,我想你知道該如何選擇。”
侯老夫人臉色灰敗,看著散在各處的佛珠,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大勢已去。
夏至臨走前留下了重磅炸彈:“聽說舅老爺來帝都見你之前,有人給了一大筆錢。你們在那麼偏僻的民宅見面,卻剛好有人闖了進去,你說這是為什麼?”
侯老夫人震驚抬頭,幾十年的感情,在他眼裡終究比不上那黃白之物。
當初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也許是所嫁非人,兩人說不到一起去。也許是被無視的日子過久了,見到對自己獻殷勤的人就動了心。
幾十年了,侯天心終於想起了那位不怎麼會說話卻真心對自己的丈夫,可惜如今他是何模樣,卻是記不清了。
夏家分家了,侯老夫人帶著二房回了老家。
二房是不樂意的,臨去前,夏源修竟給了大半身家。
帝都百姓都誇夏源修孝順,當然也有人說他傻的。
而夏至已經不知怎麼形容這一出。
對於母親,他是孝順兒子;對於同母異父的兄弟,他是好大哥;對於妻子,他負責且不納妾;對於兒子,他用心教導,卻難免虧欠。
只有女兒,他明知虧欠最多,卻時常讓她忍讓。
也許在他心裡,孩子不管怎麼樣都是親生的,即使有所虧欠,以後也能彌補。
可是,他的女兒,早就回不來了……
夏至站在茶樓窗戶邊上,看著二房遠去,伸手關上了窗戶。
大房在帝都名聲掃地,只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陛下對夏源修失望至極,在家閉門思過的婦人竟還出來搞事情。
夏源修當面為“有傷風化,抗旨不尊”的母親求情時,再次惹得龍顏大怒,被訓斥被貶職。
至此,夏家退出了高門大戶的圈子,即使稻種成功,夏源修也不再是戶部尚書。
大夫人本想借此攬過掌家之權,卻被夏錦修嫌棄。
夏至明白自己這個便宜爹是想重興家業,自然是不想讓口碑不怎麼樣的大夫人掌家。
“哥,事情已了,你是不是應該考慮成親的事情了?”
“妹妹,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夏錦城摸摸夏至的頭,感慨道。
16歲的少女默默終結了這個話題,誰讓高中生結婚都是居心不良的!
秦子瑜剛進茶樓就見到這一幕,未免心裡酸澀,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強忍著沒有掉頭離開。
“夏兄,你祖母之事是我魯莽,早該跟你致歉才是。”
“秦兄客氣了,此事不怪你。”
“夏兄大度,終究是秦某的過錯,如能減少此事的影響,某願做任何事情彌補。”
“秦兄客氣了,一直未謝你照顧安樂之情,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秦子瑜看著一旁安樂乖巧的模樣,心裡恨的牙癢癢,卻也只能一飲而盡。
幾人分別的時候,夏錦城主動送夏至回去,秦子瑜看著倆人的背影,欲言又止,心情極度不爽。
安樂在秦子瑜心裡一直是個聰慧,善良的好女孩,當然也很迷人。
梁縣之行也讓秦子瑜明白,安樂是個倔強的,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女孩。
如今從兩人的相處,秦子瑜肯定安樂對夏錦城是有感情的,而自己輸了,不知道輸在了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如今安樂更樂意跟夏錦城在一起,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二十多年來難得喜歡一個女孩,可惜人家卻對自己沒意思,喜歡上了別人,這讓秦子瑜很挫敗,同時也拒絕接受。
所以,他猶豫了,躊躇了,不知是該表明心意,還是把這份感情放在心底。
正糾結著,安心突然出現在眼前,笑意盈盈地抓住了秦子瑜的胳膊。
“子瑜,怎麼站在這裡發呆呢?”
秦子瑜並未察覺已走遠的馬車上剛剛放下的簾子,他掙脫了安心的觸碰,煩躁道:“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