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院,被粉紅色包圍,不管是花園裡的花,還是屋內所有的裝飾。這是把別人家的女兒當成小公主養呢。
“這屋子是大夫人親自佈置的,表小姐可喜歡了。”帶夏至進屋的丫鬟有意無意說起此事。
容嬤嬤跟在後面看了這個丫鬟一眼。
“是嗎?把所有粉色的東西都撤了,換些淡青色的,還有花園裡種些竹子,梅花之類的。表小姐要是喜歡,撤下來的都送去給她。”
丫鬟看夏至絲毫沒有因為母親親近別的女娃而有一絲不滿,挑撥失敗,利落地退下。
屋裡太亂,夏至移至府中花園亭內,夏小滿跟容嬤嬤在一旁聊得開懷,夏至躺在躺椅上看著書,吃著點心。
“祖母,怎麼不見哥哥?”
“你哥哥不住府裡,他住書院,放假才回來。他呀,今年科舉又落了第,正傷心呢。要我說,我們家有個舉人就可以啦,就你爺爺非得給孩子壓力。”
“不過,你哥那位姓傅的同窗,考得不錯,老爺還給表小姐做了個媒呢。”
“啊,傅欣翰啊?他怎麼跟表小姐湊一起了?在農莊的時候,還追求姑娘來著。”
“是嗎?那以後這話可不能再說了,我們姑娘那姓傅的怎麼配得上?”容嬤嬤心中一緊,這件事得告訴老頭子。
“嬤嬤就不要自誇啦,你家姑娘我從這扇門出去,遇見之人肯定對我避之不及,人家堂堂一進士,可看不上我了。”
“姑娘休要胡說,在嬤嬤眼裡,姑娘值得最好的。”
正說著話,夏錦城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一聲妹妹包含了太多歉意。
夏至看著眼前的帥哥,多日不見,很是陌生,卻仍笑著打了招呼:“這是哥哥嗎?好久不見。”
夏錦城轉頭擦了擦眼淚:“妹妹回來了?回來就好了,是哥哥的錯,讓妹妹受苦了。”
夏至笑而不語。
這裡的一切對夏至來說都是陌生的,可是她必須回來看看。
在這個世界,能做主的人就在帝都,為了將那些人繩之以法,這是最快的方式。
只是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孝道對夏至來說是一把枷鎖。除非不回來,去闖蕩江湖,或在農莊終老,不然這家人都是繞不過去的。
晚宴上,夏至見到了剛剛下學回來的弟弟夏錦韜,肉嘟嘟的小胖子,傻傻地叫自己姐姐,還揚起笑臉天真地問夏至:“姐姐病好了所以回家了嗎?”
面對突然安靜的屋子,夏至笑而不語。
老太太坐在上位,也一直盯著夏至看。沒想到被拋棄在農莊長大的姑娘,竟然出落得最好,心中難免鬱郁。
二叔夏源澈整日遊手好閒,沒有正經差事,說是管著家裡的生意,卻有僕人夏亦凡負責打理。
二嬸是老太太外甥女,如今打理著家中庶務,當然門面上是老太太管家。
這位二嬸是個妙人,雖跟自己孃親過不去,夏至小時又被其陷害,但是這邊才收拾完院子,二嬸就派人就送來了兩套衣衫,一些簡單的首飾,夏至現在身上的就是剛剛送來。
二房生有一男二女,大哥夏錦程看起來有點傻乎乎,胖胖的,正捧著雞腿專心乾飯。
二妹夏雪則病怏怏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時不時還咳嗽一聲,病西施一枚。
三妹夏雨倒是精力旺盛,正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夏至,吃起東西來那是咬牙切齒,看得夏至一頭霧水。
而小妹夏夢是二房庶女,在餐桌上就是個隱形人。
還不如遠房表小姐沈露,白蓮花似的打扮,哭喪著個臉,坐在那裡要哭不哭的。
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宇文靈在一旁小聲勸說:“露露,你就跟姑姑住幾天,院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到時候你想怎麼裝飾就怎麼裝飾。”
“是,姑姑。”
沈露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剛回府裡,竟然連住處都沒有了。換了院子,怎麼可能還跟原來一樣?且不說那個院子又小又破,住著肯定沒有落霞院舒服。而且,府裡誰都知道自己為什麼換了院子,這幾年的討好全都白費了。
想到此處,沈露恨恨地瞪了夏至一眼:親生的,好了不起!
而夏至正數著碗裡的米粒發呆,想著待會回去弄點什麼吃食,這一桌滿是胡椒的菜色,實在沒胃口。
老夫人突然發話:“既然回來了,有些規矩也應該學起來。帝都不比農莊,出門可不許丟尚書府的臉。”
“是,老夫人。”夏至隨意應承著。
“女子無才便是德,學好規矩,以後好好侍奉相公才是。”
夏至暗暗翻了個白眼,沒應聲
二嬸出來打圓場:“這就是夏至吧?真是個好姑娘。怎麼不多吃些,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謝二嬸關心,我在南方呆久了,不習慣帝都的飲食。”
“哎呀,廚房也真是的,既是一家團圓,也該備點你喜歡的吃食。你娘如今管著廚房,二嬸我就偷懶了,實在是怠慢了。”
夏至看著自己便宜孃親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不免好笑:“沒事的,二嬸,那麻煩廚房待會送碗麵食過來。”
“老太太,我初來乍到,屋子還沒收拾好,就先回去了。”
夏至禮數週全地退下,還未走出房門,門內就傳來訓斥聲。
夏亦凡看到夏至出來,跟了上來。
“二叔,墨的生意恐怕得停了,我找了新的合作伙伴。”
夏亦凡苦笑道:“也行,本來就瞞著府裡的,就是忽然不做了,這利潤可少多了,我日子可要難過了。”
“我帶了莊上的龍井過來,二叔不嫌棄的話,就讓小滿給你送去。”
“怎麼會嫌棄呢?有壇烈酒就更好了。”
“二叔什麼時候跟三叔一樣喜歡喝烈酒了?我新釀了黃酒,要不二叔嚐嚐?烈酒我已經許給三叔了。”
“都行。姑娘在府裡,還是按照府裡的規矩來,不然讓人聽到了,對姑娘不好。”
夏至鼓起了腮幫子:“好吧。”
回到院子,夏至看著落霞院的牌匾,落霞雖美,卻是轉瞬即逝,還是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