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著床幔發呆,隱約聽到外間壓低的聲音。
“你這孩子,昨天忙著沒顧上說你,姑娘要是出什麼事情,我可怎麼跟夫人交代?”
“娘,我錯了。姑娘還沒醒嗎?”
“昨天嚇著了,喝了安神藥,應該快醒了。”
聲音由遠而近,夏至閉上眼假寐。奶孃進來坐在床邊,一臉寵愛地拍拍夏至的PP:“姑娘,該起了,要不我們吃了早餐再睡?”
夏至認命地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奶孃,你不要怪家睿哥哥,要怪就怪嚇我的那個人。”
奶孃見姑娘維護兒子,很是欣慰,嘴上卻說著相反的話:“我讓他下去就是陪你的,哪知他竟然留你一人。要是他在,肯定就抓他了,他皮糙肉厚的,嚇嚇也沒啥。”
“家睿哥哥聽到該傷心啦,我睡覺的時候都聽到家睿哥哥的聲音了。”
夏家睿在門口聽到自己的名字,馬上接上話:“姑娘,你醒啦?我爹去縣上請大夫了,三叔帶著人去地下河檢視了。”
夏至沒趕上集體活動,心裡懨懨的,吃完早餐就去看那個嚇到自己的傢伙。
這傢伙看起來很高,1.8米的床都放不下他的腳,大概是被人清理過,身上一股藥味,雙手雙腳都是被水淹過的痕跡,皺巴巴的泛著白。一臉的絡腮鬍子,臉頰凹陷看不出樣子。一把斷刀被安置在床頭,鏽跡斑斑,有很多的凹痕,看起來不像個好人,也難怪被三叔綁了雙手。
見人沒醒,一直髮著熱,夏至才不做這個好人,出來看李嬸做紅燒肉,是的,又到了分肉肉的日子。
夏小滿圍著夏至嘰嘰喳喳地說著這次誰誰誰能得到一塊紅燒肉,誰誰誰因為隨地大小便被發現扣了紅燒肉,心疼的哇哇大哭的。更多的是清掃院子不及時被發現的,喝生水被發現的,妥妥地居委會大媽。
正鬧著,夏叔帶著大夫過來了,正是醫館那位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後面跟著一位年紀較小的藥童,揹著藥箱。
“謝大夫,麻煩您了,病人在床上躺著,全身多處傷口,背上有刀傷,我們也不敢動,只上了金瘡藥。”
“老夫看看。”
謝老爺子看了刀傷,要了熱水,酒,先細細地清理了傷口,再用火炙烤過的刀子挖去腐肉,最後上了金瘡藥包紮起來。
背部的傷口太深,金瘡藥很快就被鮮血覆蓋,謝老爺子嘆口氣,無奈道:“此人頭部有淤血,背上刀傷太深上不了藥,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他自己。如今天氣炎熱,皮肉易腐敗,出膿血,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夏至在一旁好奇地看著,脫口而出:“那就把傷口縫起來再塗藥唄。”
“縫起來?”謝老爺子看著眼前粉嫩嫩的女娃,好奇道,“怎麼縫?”
“當然是像衣服一樣一層一層地縫起來。”
夏叔看著謝老爺子震驚的樣子,恐惹了縣上唯一的大夫,討好道:“謝大夫,小兒無狀,您不要見怪。”
謝老爺子不理他,自言自語道:“這小娃說的有理,既然此人命不久矣,不如就試試縫起來看看。”
夏至:呃,這位大夫,您這麼隨便真的好嗎?
夏小滿聽到夏至被認可,比自己被表揚還開心,飛快跑去拿針線。夏至在後面大喊:“小滿,針線讓李嬸煮沸一刻鐘再拿來。”
謝老爺子聞言不解道:“小娃娃,這又是為何?”
“家睿哥哥在書上看到,傷口上跟平時用的東西上都有不好的東西,需要煮沸或者用烈酒殺死,不然傷口容易化膿,這樣就算縫起來裡面也會爛的。”
夏家睿默默地把自己藏起來:我不是,我沒有。
謝老爺子想到戰場上那些最後化膿腐爛死去計程車兵,難得起了興致:“只要煮沸針線,用酒給傷口沖洗就可以了?”
“這個酒不太行,最好用烈酒。”
“小友說的烈酒不知要多烈?”
當然75度以上啊,但是不知道此時有沒有這個單位,夏至只得說到:“當然是越烈越好。”
“小友知道如何獲得烈酒嗎?”
“知道是知道,但是不保證能成功。而且現在沒有糧食造酒,說了也沒用。”
謝老爺子想到上漲的糧價,還有即將出現旱災的訊息,嘆了口氣。
夏至眨眨眼:“等以後我種了糧,就試試能不能弄出來。”
“真的?”謝老爺子一臉欣慰,“真要弄出烈酒,小友可是大功臣。”
煮沸的針線送來了,謝老爺子開始研究怎麼把傷口縫起來,畫面太血腥,夏至溜出了門,這沒有麻醉的縫合,太恐怖了。
剛出門,就看到夏三叔急匆匆的進來。
“姑娘,地下河的情況摸清楚了。從洞口下去,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就被堵了,帶去的人水性不好,不敢下去看。另一邊倒是摸清楚了,很近,就在河的上流。如今那邊100畝良田正在找買主,我尋思著,可以買下來,這樣我們至少能平安渡過旱災。”
“可以,我去取錢。”
夏三叔拿了錢,急匆匆地又走了。
夏三叔幫忙買了田地,夏至跟過去看了一眼。地下水出口在一座山上,水流順著小溪而下,最後形成了墨江支流。翻過這座山,後面就是連綿不絕的山峰,佃農們也沒深入過。山下就是100畝良田,也是群山腳下,所以夏三叔索性把旁邊的山都買了。
夏至:強烈懷疑之前買地的那個憨憨就是夏三叔。
如果把中間的山給移走,這樣所有的田地可以連在一起,還有上游的河也得挖,正好之前的湖不夠大呢。
至於那100畝良田,收糧後基本沒有種植,早就荒廢了。可能是聽到了旱災的訊息,辭退了佃農,又急著出手,本來10兩銀子一畝的田地,到手不過7兩。
於是,佃農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除草,挖泥,河裡的淤泥被放到田裡暴曬,再翻進地裡。而夏沫的銀子急劇的減少,沒有收入只有支出,很容易入不敷出的呀,何況幾百人的工錢不是小數目。
正在夏至絞盡腦子想怎麼掙錢時,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