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崖州島上的流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病了只能硬扛,看著身邊之人一個又一個死去,曾一度沒有生存的希望。
如今的崖州,人來人往,除了流人,有老兵,還有大夫。
那一大片的磚瓦房內傳出陣陣歡聲笑語,稚子搖晃著腦袋背書,老人在村口大樹底下乘涼,嘮叨著家長裡短。
城外那一大片金燦燦的稻子隨風飄揚,帶來了豐收的喜悅。
眾人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崖州已是安居樂業之所在。
隨著第一位新生兒呱呱落地,水稻終於開始收割,一捆捆的稻子被割下,脫離,曬乾,再稱重,收到倉庫儲存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收割後的青草味,夏至走在田間地頭,享受著這一刻的滿足。
“你這小臉最近養得不錯哈,水嫩嫩的。”
突然聽到這話,夏至差點被自己口水嗆著,無力地咳嗽幾聲,轉頭看向走過來的謝詩詩。
“什麼時候回嶺南?”
“快了,我想好了,18歲的生辰要跟他一起過。”
“決定好了?”
“嗯,我去過南楚最繁華之所在,也到過這最貧困的島嶼,也算走遍了半個南楚,但是真正能懂我的優秀男子並不多見。”
“可是這麼多年一個人,我實在有些孤單。如今也算有了安生立命之所,我想生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詩詩抱了抱夏至:“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做。”
姐妹之情,朋友之義對夏至來說畢竟比不上有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可是生在那樣的家人只會讓她覺得孤單,沒有安全感吧?
“詩詩姐,你想要什麼呢?”
“我對生孩子養孩子可沒興趣,你可不要亂出主意。”
夏至: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這次生辰,我就不陪你過去了,醫館有個產婦情況不太好,可能要剖宮產。”
“不過我準備了些東西,你帶著防身。”
“什麼啊?”
“島上毒物多,就置了些。你把所有的暗器都塗了一遍,解藥是那瓶紅色的。”
“呃~有必要嗎?這一出手就是殺招,多瘮人。”
“少跟我貧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去復仇的心。”
“在嶺南,多跟雷叔在一塊,不要讓我擔心。”
夏至回身抱了抱謝詩詩:“詩詩姐,你放心,我還不想死,肯定不會做傻事。”
“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崖州有這麼多能人義士,大家都幫你看著呢。就算你跟他樂不思蜀了,也不要緊。”
夏至:........
嶺南一座民宅內,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不羈地坐在上位,擺弄著自己的匕首,而大著肚子的如煙卻跪在地上,她的護衛卻站在門外警戒。
“說吧,軍師這次計劃了什麼?”
“我怎會知道?一向都是軍師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哦,軍師讓你跟那蕭逸塵假戲真做?憑他的為人,不至於。”
“而你作為妓子,有的是辦法避孕。所以,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要這個孩子。”
如煙眼中閃過慌亂,瞬間卻被仇恨取代:“是,我就是想給他生孩子!又與殿下何干?”
男子一把攥住她的頭髮,使勁往後拉:“不過是被玩剩下的玩意,你如今這副鬼樣子,你知道做不了任務會是什麼下場?”
如煙吃痛,攥緊了拳頭,憤怒道:“我變成這個樣子,是被你害的!你們父子都是畜生!”
“我沒時間跟你翻舊賬,你要是不說,我可不保證你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男子拿著匕首,對著如煙的肚子躍躍欲試。
“你,你混蛋!”
男子一巴掌將女子打倒在地。
“我可沒有耐心,你想好再說話。”
如煙肚子一陣一陣地抽痛,讓她不敢投鼠忌器。
“軍師只是讓我到時間將蕭逸塵引去城外,他會準備東西讓他們父子反目,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男子輕輕拍了拍如煙的臉:“早說不就行了?既如此,行動之前,我需要你另外做件事情。”
“為了你腹中的胎兒,你不會拒絕的吧?我親愛的義妹。”
如煙將頭扭向一邊,拒絕男子的接觸,眼淚隨著臉頰流下。
這個名義上的哥哥,曾謊稱救了自己,卻在下一秒將她推倒在床榻。
那一瞬間,她的世界都坍塌了。
如今,更是到了兩看相厭的地步,從小的情誼恍若是個笑話。
崖州渡頭,孫老頭已在為開船做準備。
夏小滿跟馮槿之躲在一角,你儂我儂。
“這次回去,我會跟大哥說說我們的事情。你在崖州要早日把新房置辦好,不然等下我哥來了,可不會對你有好臉色,知道不?”
“大哥他,會嫌棄我流人的身份嗎?”
“這我可說不好,看你表現吧。不過,哥哥最聽姑娘的話,姑娘在的話,哥哥就不會為難你。”
“那豈不是姑娘不在,我就完了?”
馮槿之更緊張了,流人的身份總是讓他在面對心愛之人的時候沒有自信。
“放心吧,即使大哥真的看不上你,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大不了你慢慢努力唄,反正我也不想那麼早嫁人生娃。”
馮槿之:???怎麼夫人都要沒了?
“小滿,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你要時刻記得我在崖州等你。”
馮槿之牽著夏小滿的手捨不得放開,人生再次厭惡起額頭的刺青。
“孫老爺子,這次又麻煩你了。我若是有了大船,也讓你來掌船,可好?”
“好,好,好,郡主太客氣了,這是小老兒的分內事。”
“這班船隻有這一艘還是不方便,老爺子知道哪裡有大船賣嗎?”
“這過海的船,要求高,就這艘還是從水軍那退下來的。想要大船,只能問問水軍,民間可不讓造。”
“我聽說這海里有海盜,他們的船呢?”
“那些海盜呀,大船應該也缺,不然我老頭子怎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
“如此,大船確實不易得。”夏至放下心來,崖州目前還是安全的。
遙遙望去,嶺南城已近在咫尺,岸邊似乎沒有他的身影,感覺好久沒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