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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迴歸部隊

張六斤搭著部隊的順風車從西安回到了寶雞,司機還是上次送他來西安時的戰士小李。不一樣的是,張六斤已經從中士衛生兵變為了少尉軍醫官。

三師駐地和自己走的時候外貌基本沒有多少變化,人好像比之前多了許多。張六斤看到操場上正在出操計程車兵大多數都不認識,司機小李告訴張六斤這些都是新徵入伍的戰士。

前來迎接張六斤的是他的老熟人趙德全,就是張六斤剛入伍時期的班長,現在的一排排長。

趙德全幫張六斤把行李從車上卸下之後帶他去軍官宿舍收拾房間,並告訴張六斤晚上營長要給他接風。

張六斤對趙德全說道:“我聽小李說你馬上要升連長了,那真的恭喜三班長。”

張六斤和當年的一起入伍的老兵還都喜歡在私下稱趙德全為三班長,趙德全也不糾正他們的叫法,只是嘿嘿笑了聲和張六斤說真正的任命還沒下來,現在他只是代理連長的位置。

“報告長官,教導大隊上士牛抗戰向您報道。”

張六斤收拾完東西后想去外面轉轉,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張六斤發現原來是臭蛋。

“臭蛋,你狗日的還活著呢。”

張六斤給臭蛋來了個大大的熊抱,臭蛋被他嘞得有些喘不過氣,他讓張六斤放開自己,嚴肅地對張六斤說道:“報告長官,我不叫臭蛋,我的名字叫牛抗戰。”

“牛抗戰?你咋不叫牛抗日哩,誰給你起的這麼個破名字。”

張六斤拉著臭蛋讓他坐在椅子上,他調侃臭蛋說他的名字真的很難聽。臭蛋告訴張六斤,他現在在教導大隊當班長,負責給連隊訓練新兵。

“新兵蛋子他們不敢管老子叫臭蛋,營長他問我姓哪個,說要給老子起個名字。窩只記得窩們村叫牛家村,村裡人大多數都姓牛,所以營長他就給老子取名叫牛抗戰。”

臭蛋給張六斤好一頓解釋,他再三囑咐張六斤千萬別在新兵面前管他叫臭蛋,否則他跟張六斤沒完,張六斤說保證完成任務。

張六斤問臭蛋怎麼沒見李建平和他一起過來,臭蛋告訴張六斤李建平傷養好後被調到了特務連,他有任務外出沒有在軍營。

臭蛋盯著張六斤的肩章有些嫉妒地說道:“當初老子咋沒看出你狗日的還能當官?為啥子這種好事不落到老子頭上,窩日他先人闆闆。”

張六斤笑著問臭蛋識不識字,臭蛋知道張六斤又提起他是文盲這件事情,不高興地對張六斤說:“老子文盲咋啦,打鬼子拼的是刺刀和誰的槍法準,又不是讓老子拿本書給狗日的小鬼子上課。”

晚上在駐地食堂,營長交代炊事班炒了幾樣小菜切了些熟食,又把自己藏了很久的兩瓶汾酒拿了出來招待張六斤,祝賀他晉升少尉。

參加張六斤接風宴的他的老班長趙德全和他們連長、衛生班另一名軍醫還有就是軍營裡的文書。原本參加的人員都是軍官身份,臭蛋厚著臉皮說他也想蹭頓酒喝,營長看在張六斤的面子上就應允臭蛋也加入進來。

“藉著給福慶接風的這個機會,我先提一杯,講上兩句。”

眾人看營長站起把酒杯舉了起來,於是大家也都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端著酒杯看著營長。

“這第一杯酒咱們一起敬福慶兄弟學成歸來,福慶是咱們營裡出去的兵,也是我們看著成長的。來,大家先敬福慶。”

張六斤忙說不敢,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全靠各位領導和兄長的栽培與幫襯,第一杯酒應該由他敬各位領導。

隨後張六斤率先喝完了杯中的白酒,其他人也一同舉杯痛飲。

“這第二杯酒,咱們敬給在戰場上所有犧牲的兄弟們,他們為國家、為民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大家都是好樣的。”

說著營長將酒杯杯口朝下對著腳尖的位置在地上灑了一圈,張六斤他們也學著營長的姿勢把杯中的白酒全部灑在地上。

“這第三杯酒,我們敬所有抗日戰線上的同胞,不管他們是姓國還是姓共,只要是真心抗日那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祝我們把日本人早日趕出中國。幹!”

“幹!”

大家都痛快地幹完了第三杯酒。

幾杯酒下肚後眾人的臉色開始紅潤起來,營長熱情地招呼大家吃菜不要客氣。在場的人除了臭蛋是士兵身份外其他人都是軍官,他們在長官面前刻意保持著自己的形象,只有臭蛋一個人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直接用手從盤子中抓起塊牛肉就往自己嘴裡塞,惹得營長他們哈哈大笑。

張六斤想提醒臭蛋注意下自己的形象,他用腳在桌子底下踩了臭蛋一腳。臭蛋嘴裡的牛肉還沒吞下去,他並未體會到張六斤的意思還抱怨他為什麼要踩自己。

幾人喝著酒,吃著菜,張六斤把自己在西安這一年多所見所聞跟營長和三班長他們講了一遍,又說起他在西安時聽醫院領導們討論眼下抗戰的局勢。

說起眼下的大局勢,營長心事顯得有些沉重,他對大家說今年是抗日戰爭以來中國軍民面臨形勢最為嚴峻的一年,日本人在華北共產黨根據地實行囚籠封鎖,實行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

“崗村寧次的三光政策導致日軍所到之處人畜不留,寸草不生。他們採用燼滅作戰的戰略思想,以殺戮當地居民、對糧食房屋等進行徹底的搶劫、焚燒和破壞為目標的軍事行動,這純粹是對中國進行亡種滅族的侵略行為。”

連長接過營長的話頭說道:“我聽說蘇聯老毛子跟日本人簽了個互不侵犯的條約,以前咱還指望蘇聯人給咱援助些戰略物資這下倒好,啥都沒有了,只能靠咱們自己。”

張六斤對大家說他在西安學習時看到紙上面說日本人已經打到緬甸,預計下一步要把中緬邊境的運輸線路給切斷,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中國接受國際社會的物資支就徹底被日本人給堵死,那真的將要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步。

“啪”的一聲響動,把張六斤的話給打斷,臭蛋放在桌邊的筷子也被這聲響動給震得掉在了地上。

原來是營長聽到張六斤的話,他心裡感到有些憋屈,對眾人發著牢騷說道:“你們都說說,抗日戰爭都難成這個樣子了,上面的長官還在搞內亂。中國人打中國人,讓日本人在旁邊看咱們笑話,我就不知道國防部那幫鴰貔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

張六斤知道營長話裡的意思,那是在一九四零年前後何應欽、白崇禧以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副參謀總長的名義強令黃河以南的八路軍、新四軍開赴黃河以北。

中共為顧全抗日大局,新四軍軍部所屬部隊9000餘人奉命北移,在皖南涇縣茂林地區遭遇國民黨七個師八萬人的阻擊,除了少數人突圍外其餘大部分部隊被殲滅。新四軍軍長葉挺、副軍長項英以及副參謀長周子昆等重要人物慘遭殺害。

這件事張六斤在西安陸軍醫院時聽白主任講過,大家都搞不清楚在抗戰最關鍵時期高層領導這麼做對國家究竟有什麼好處,也不怕幾萬萬同胞寒了心。

“主動削減抗日力量,為日本人做了嫁衣,這是羞了蔣介石他家先人。何總長跟小諸葛白崇禧不知道是腦子被門給夾了還是故意而為之,總之這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張六斤的連長在一旁默默說了句:“攘外必先安內這是蔣委員長一貫以來的做派,國民政府把共產黨當成了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後快。”

提到高層長官的做法,營長越說越來氣,最後竟當著眾人的面在飯桌上大罵蔣委員長的不作為。

“楊虎城跟張漢卿這兩個也是羞了先人,當初他們要是把老蔣弄死在西安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大家看營長越說越離譜,連長急忙在一旁拉了拉營長的手臂對他說:“你喝多了,這些事情不是咱們這個層面上的人該操的心。”

他提醒長官不要再說了,小心隔牆有耳。

“怕啥,他老蔣跟何應欽敢做還不容許別人說了?我就是要說,看他們能把我咋樣。老蔣就是把天下所有人的嘴給堵上,也擋不住世人在背後罵他。這事說到底是國民黨對不起人家共產黨!”

大家看到營長真的是已經醉了,連長示意大家到此為止,他和文書要扶營長回屋休息,可是營長抓著桌子不走,他說自己酒還沒喝夠要繼續喝。

張六斤看到他是這副模樣,就去房間給營長泡了杯熱茶讓文書給他喝了下去。後來大家都各有心思的吃著菜,再也沒人敢提起任何關於抗戰的話題。

夜已經深了,營長被文書和連長二人扶著送回了房間休息,大家也各自散去準備回房休息。張六斤說自己胃裡有些不舒服,他想去操場上走走,臭蛋和三班長趙德全聽到後說他們也去。

“本來大家都高高興興地說給福慶接個風,誰知道後來提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把大家的心情都給攪沒了。”

趙德全靠在雙槓上望著夜空中的星星苦笑著對張六斤說營長在吃飯之前和他說準備在宴席上宣佈自己被正式任命連長的事情,這下也給耽擱了。

“哦,那班長恭喜你了。”

張六斤和臭蛋對三班長趙德全說道,趙德全對他們說自己參軍不是為了升官發財,他是為給父母以及所有犧牲在日本人槍炮下的同胞們報仇雪恨。

“我達跟我媽還有我大姐都在日本人的轟炸中遇難,我當時正好在外面上學躲過了一劫。等我回到家之後發現整個街道被夷為了平地,我家裡人連具屍守都找不到。在那之後我就參加了中央軍,每次打仗時只要看見日本人我感覺身上的血就往頭上湧。有一次我俘虜了個日本士兵,我沒有開槍而是用刺刀在這狗日的身上連捅了十刀,直到刺刀被卡在了他骨頭上才停手。”

張六斤看到三班長趙德全的眼眶裡閃出了晶瑩的淚花,他用手在三班長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讓他不要難過。

“你每殺一個日本人就是給叔還有姨他們報仇了,他們泉下有知會安息的。”

臭蛋問張六斤和三班長中國究竟能不能贏下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他說想等戰爭結束後他要回到四川牛家村,討個婆娘再種上幾畝地,好好的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張六斤把頭抬起,望著漆黑的夜空對臭蛋說道:“會的。我相信中國一定會贏的!只要中國人不死絕,終究有一天會把日本人趕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