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章 陳家心思

“是福慶麼?”

張六斤懷揣著大米正準備回家,聽到背後有人在叫自己,他回過頭看到是熟人陳一達在叫自己。

“呦,一達哥是你呀。”

陳一達剛從熟食店買了包熟牛肉提著準備回家,他看到對面走過來個人像是張六斤,便試探性地叫了聲張六斤的名字。

“還真是你,我以為看錯人了。”

張六斤問陳一達在這裡幹什麼,陳一達把手裡拎著的熟肉在手裡顛了顛對張六斤說:“我現在一個人在電報局宿舍住,打算買點肉回去喝上幾杯。”

陳一達家裡有四個孩子,他排行老二,其餘三個和他一樣都是小子,陳一達的父親是個銀匠,製作金銀首飾的手藝在城固縣是出了名的能工巧匠,弟弟福堂脖子前掛著的長命鎖就是父親張懷民找陳一達的父親給做的。

陳一達問張六斤現在家裡做什麼,張六斤說自己學著做生意,最近水果生意不好做,他就打些柴禾來賣。

“既然你也沒啥事,咱兄弟兩個好長時間沒有諞過閒傳了,剛好我買了些肉一個人也吃不完,跟我上宿舍咱們喝上幾杯。”

張六斤推脫說自己還要給家裡送米煮飯,陳一達說不要緊,喝完酒就讓他回去了。

拗不過陳一達的熱情邀請,張六斤只好跟著他去了電報局宿舍。

陳一達將包裹著熟肉外面那層油皮紙撕開,又從櫃中取出壺黃酒,他拿了兩個酒杯放在自己和張六斤面前。

陳一達給張六斤的杯中斟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便喝了下去。

“福慶,你家現在情況,咋能賣起柴禾了?”

陳一達嘴裡嚼著牛肉,詢問張六斤家庭狀況。

張六斤幾杯酒下肚,頓時覺得身體裡有了一些暖意,他把自己這大半年的遭遇跟陳一達講了一遍。

“哎呀,我真沒想到,你屋現在情況這麼不好。”

陳一達招呼張六斤別光喝酒,吃些牛肉。

“辛苦一點兒倒不是啥難事,關鍵是現在這糧價一天一個樣,你看我小腿都浮腫了。”

張六斤怕陳一達不相信,還把褲腿捲了起來,指給對方看。

“兄弟,你確實不容易。來,哥敬你一杯。”

張六斤舉起酒杯和陳一達碰了一下,便一飲而盡。

“你妹子秀霞今年有十歲了吧?”

張六斤點點頭,說剛滿十歲。

陳一達對張六斤說他有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張六斤說:“一達哥,有話你就說麼,對我還有啥不好說的。”

陳一達放下酒杯,他想想該如何組織語言。

“福慶,你說你爸在的時候,咱兩家關係咋樣?”

陳一達放出這麼一句話,張六斤想也不用想地回答道:“那肯定沒問題麼,我爸過去在家我說,一達他爸跟他媽都是好人,小女小時候經常和輝輝都一塊兒耍大的。”

張六斤說的輝輝是陳家最小的兒子,也就是陳一達的四弟,年紀和張六斤的妹妹相差只有幾個月大小。

陳一達看張六斤這麼說,心裡便有了底。

“福慶,既然咱兩家關係在這兒,哥有個心裡話跟你說,說錯了你也不要怪我。”

“看你這話說的,有啥話兄弟我還能往心上去嘛。”

張六斤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知道的,我家就是我們弟兄四個,我媽一輩子都想要個女子,說女娃是當媽的貼心小棉襖。以前秀霞跟輝輝一塊兒耍的時候,你媽開玩笑說你家小女經常喜歡往我家裡跑,乾脆就把小女給我媽當姑娘算了。”

張六斤酒喝的有些多,已經有點兒上頭,他沒聽懂陳一達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媽經常說你現在不容易,又當爸又當媽的,秀霞在家也是受罪,我媽跟我爸都提過,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讓你把秀霞過繼給我爸媽,他們一定當親生姑娘樣對待。”

張六斤這下送算是聽懂了陳一達話裡的含義,難怪他對自己這麼熱情,好酒好肉的招待自己,原來是想把妹妹領到他們家去。

張六斤雖說有些醉意,可是他的意識還是很清醒的。

他對陳一達說道:“一達哥,咱兩家的關係確實可以,但是你家也不能仗著有幾個錢趁火打劫,我把妹子送給你家,我成了啥人了?”

張六斤說完便起身要走,應該是酒勁還沒有散去,張六斤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陳一達連忙過來把張六斤扶了起來,給他撣撣衣服上的灰塵。

“兄弟,你誤會了,哥不是那個意思。我媽愛小女愛得不行,我是說你把小女過繼給我媽,我媽是拿她當親生的,不是說叫你把娃送過來當傭人。”

張六斤推開陳一達扶著自己的手,將那包米塞進自己的懷中,他對陳一達說道:“這事你不要想,我不會同意的,我爸我媽都不會同意的。”

說完張六斤便搖搖晃晃地出了電報局宿舍,任憑陳一達在後面如何呼喚,張六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日你媽的,算盤竟然打到我的頭上。”

張六斤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罵道。

他心裡十分惱火,過去覺得陳一達家裡和自家關係都處的不錯,張六斤對陳家父母和陳一達本人都比較尊重,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想趁火打劫,要他把妹妹秀霞過繼給他們。

“這是什麼做法?簡直就是欺負我家遭難,他們好趁人之危。”

回到家的張六斤渾身酒氣,秀霞看到哥哥喝醉了,連忙將他扶到床上去。

“嘔。”

張六斤把剛才吃的牛肉一股腦兒地全部吐了出來。

秀霞知道哥哥向來很少喝酒,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吐成這個樣子。

她取來掃把將張六斤吐出的髒東西清理完畢,從鍋裡打來一盆熱水,用毛巾給張六斤將嘴角邊流出的口水擦乾。

張六斤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過後方才醒來。

妹妹秀霞進屋對張六斤說,陳一輝和他二哥陳一達還有他母親來家裡看望他們兄妹幾人。

張六斤心想這人咋還不死心,居然母子三人還追到了家裡。

陳一達手裡提了籠雞蛋還有幾斤大米,陳一輝自打進門後看到秀霞和福堂便要鬧著要和他們玩耍,陳家母親董氏慈祥地用手撫摸著秀霞清瘦的小臉蛋,看到秀霞比過去瘦弱了許多,她的眼圈瞬間紅了。

張六斤還在對陳一達昨晚的話耿耿於懷,他不想搭理陳一達。可是看到陳母也來了,他不敢託大只好從炕上起身,穿上鞋子跟陳母打招呼。

“大姨,咋麻煩你過來了。”

陳一達的母親董氏對張六斤說,她聽陳一達講了張六斤家裡近期的狀況,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張六斤讓秀霞帶著陳一達的弟弟和福堂兩人去院中玩耍,自己則倒了兩杯水放到陳母和陳一達身邊。

董氏指著兒子陳一達對張六斤說道:“他今早跟我學昨晚發生的事了,我聽完後就把他臭罵了一頓,幾十歲的人說話沒個輕重,啥事都往外面說,真的是腦殼有病。”

張六斤發現陳一達坐在他母親身邊表情有些窘迫,他也不好意思再責怪陳一達,只好陪笑說自己昨天晚上也是多喝了幾杯酒,行為上有些失態。

董氏對張六斤說:“福慶娃,你是姨看著長大的,就你娃的這份堅強,我家四個加在一塊兒都比不上你,你伯跟我都給你豎個大拇指。”

她繼續說:“一達話說的有些欠妥,但是也確實是有這麼回事。姨這輩子沒有姑娘,就喜歡你家秀霞,姨看見娃不當,都啥天氣了身上連件棉衣都沒有……”

陳母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張六斤看得明白董氏是真心喜歡妹妹秀霞,這點並不是裝出來的。

只是把妹妹送出去,自己真的無法接受,也不捨得。

陳一達在旁說道:“哎呀,媽你看你這是弄啥哩,咱今兒個說好來把福慶兄弟看看,再不要說這些叫人不高興的話了。”

董氏用手抹了把眼淚,她對張六斤說那事不提了,自己就是來看看他們兄妹三人,她還給他們幾個扯了幾身布料,讓人做成棉衣回頭叫陳一達給張六斤送過來。

在張六斤家裡陳母和兒子待了半個時辰後便起身告辭,張六斤將他們送到門外。

院子裡,秀霞和弟弟福堂還有陳一輝三人正在玩捉迷藏,秀霞拉著弟弟躲在了柴禾堆的後面,陳一輝眼睛上蒙著塊布繞著桂花樹在尋找他倆。

“唉,到底還是個娃娃呀,成天就知道耍。”

陳母對著小兒子說道:“輝輝,不耍了,咱該回去了。”

陳一輝聽到母親要帶自己回家,他說自己還沒玩夠,想留在這裡繼續和秀霞跟福堂一起玩耍。

張六斤看陳一輝正是玩在興頭執意不肯走,便對陳母說道:“大姨,就讓娃在這兒跟小女和摔娃一塊兒耍,天黑之前我給你把輝輝送到家裡去。”

陳母聽聞同意了,陳一輝得知自己可以繼續跟他們玩耍,他高興地對秀霞和福堂說:“這下該我跟小女兩個藏,摔娃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