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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懷民過往

踏著青石小路,張懷民左肩掛著褡褳,雙手背在身後,嘴裡還哼著小曲,慢悠悠往前踱著步子。

曾經有個算命先生給張懷民占卜過卦象,說他這輩子命中克妻,必將孤獨終老。年輕的張懷民對算命先生的話嗤之以鼻,他從來不相信算命之類的把戲,他認為這些都只是封建殘留的糟粕文化,應當儘早棄之。

不過事實證明,算命先生的話倒也不是絕對的危言聳聽,迄今為止張懷民一共娶回過三房老婆。

頭任老婆張氏和張懷民是本家,兩邊連著表親。老婆張氏比張懷民小四歲,從小和張懷民一起玩耍到大。

張懷民二十一歲那年在父母的撮合下,將自己的表妹迎娶過門,婚後夫妻二人恩愛和睦,一年時間後她給張懷民生下一個大胖小子,取名張福林。

張福林長到三歲時,他的母親張氏患上了癆症,張懷民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挽救張氏的姓名,臥床幾個月後最終撒手人寰,離他們父子而去。

兒子張福林整天纏著父親張懷民說要找自己的媽媽,張懷民騙福林說他母親走親戚去了,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張家在當地算是大戶,張懷民的父親勸慰兒子,說他往後的路還長著,可以再續上一房老婆,這樣一來兒子張福林也好有人照看。

就這樣,張懷民的第二任老婆白氏嫁進了張家的大門。

白氏的父親白向暉也就是張懷民的岳父,他和張懷民的父親年輕時同在一個私塾念過書,倆人算的上是摯交好友。白家族人對張懷民家裡的情況十分了解,白向暉對張懷民這個後生也是相當滿意,為了和張懷民的父親“親上加親”,白向暉便做主將自己最小的女兒嫁了過來。

白氏生來長得一副好相貌,人如其名,她膚色白淨,如玉般潔白,尤其是她胸前那對飽滿的乳房特別醒目。

白氏過門後,她將先房張氏的兒子張福林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悉心照料。過門時間不久後,白氏就給張懷民生下個可愛的小丫頭,取名張秀芹。白氏的奶水很充足,秀芹在母親的餵養下也逐漸長大。

看到膝下一雙兒女茁壯成長,張懷民打心底裡感激白氏。

等到兒子張福林長到十幾歲時,張懷民原本打算將自己的生平所學傳授給兒子福林,可是福林對學醫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張福林中學讀完後在家呆了兩年,整天和縣城裡一幫無業遊民廝混在一塊兒,張懷民擔心兒子以後不走正道,便託人給張福林說了門親事,想著給他娶了媳婦兒後能夠讓他有些收斂。

成家後的張福林的確比過去穩重了許多,他有同學在省城西安電話局找了份工作,拉攏張福林過去和他一起做事,張福林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父親,張懷民想著兒子大了終究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同意他帶著媳婦一起去省城工作。

白氏自從生了女兒秀芹後就再沒懷上過孩子,她懷疑是自己得了什麼絕症才導致的不能再生育。

張懷民安慰白氏對她說,自己已經有兒有女,無所謂再生孩子。可這事在白氏的心裡成了一塊兒心病,她總是想著給丈夫再生下個兒子,無奈試了很多辦法後沒見成效,慢慢的白氏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秀芹一晃長到十五歲,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這時開始有人向張懷民夫婦提親,被張懷民給一口回絕了。

原因只有他張懷民自己知道,大兒張福林常年不在自己身邊,眼下他還不想這麼早就把秀芹給嫁出去。

這年的春天,白氏和秀芹在家中收拾家務。白氏提著水桶去井邊打水,可能是勞動的時候給累到了,白氏看向井底的時突然感覺腦袋有些發暈,她想著趕緊把水桶吊上來後自己好去屋裡歇息一會兒。

眼看水桶即將從井口拉出來了,白氏伸手去夠的時候,她腳下發軟,一不小心連人帶桶一塊兒栽進了井裡。

秀芹聽到院中傳來“噗通”一聲,她跑到院子裡才發現是母親掉進井裡去了,被嚇得哇哇直哭。

秀芹的哭喊聲讓四周的街坊鄰居們聽到了,他們聞訊趕來發現是這般場景,立即組織救人,同時差其他人去同仁醫館把張懷民給叫回來。

在眾人齊心協力的幫助下,白氏很快就被人從井裡撈了上來,白氏已經被井水嗆到暈了過去,大家把白氏平放在地上,在她的耳邊叫著白氏的名字。

鄰居中有幾個經常在河裡玩水的人,見慣了這種因溺水而導致昏厥的人。他們把白氏的頭部微微抬起,用手將白氏嘴巴掰開,看到口中沒有異物這才放心。然後又用手掌連續迅速地在白氏的後背上擊打,拍了能有三十多下後白氏突然醒了過來,張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剛才喝下去的水。

張懷民一路小跑趕回了家,他看到夫人白氏已被人救醒,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他在白氏身邊蹲下,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對方的頸動脈處感受她的心跳。當看到白氏的臉色蒼白,渾身溼漉漉的坐在地上打著寒顫,張懷民吩咐秀芹去給她母親拿條毯子蓋在身上。

自從這次意外落水的事故後,白氏就好像落下了病根。她經常性的渾身發熱、拉肚子,而且還總會在夜裡做噩夢。

有天夜裡白氏再次夢見自己掉進了院中那口水井裡,井下還有雙手從水底伸了出來,拽著她的兩條腿往下拉。

白氏拼命地用手在井壁四周胡亂抓著,她想呼喊張懷民來救自己,可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就在白氏感到自己即將沉入水底時,她聽到了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女兒秀芹的聲音,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在呼喚著自己。

猛然間白氏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自己的丈夫張懷民和女兒秀芹,他們父女二人正坐在自己身邊,用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媽,你又做夢了。”

秀芹心疼地用手帕將母親額頭上的汗水擦去,張懷民給白氏把完脈搏後對女兒說等他明天去醫館後再給白氏開些安神類的藥物。

就這麼來回時不時地折騰著,半年後的一天,白氏突然暴斃而亡,在她臨死前張懷民都沒有弄清楚白氏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只是街坊中的老人們傳言白氏是掉入水井後被下面的井龍王勾去了魂魄,這才導致他們夫妻陰陽相隔。

張懷民開始有些相信當年給自己算命的先生說過的話,他的確命中克妻,為了不再連累他人,張懷民覺得自己這輩子不能再續絃了。

家裡就剩下張懷民和秀芹父女二人相依為命,她每日在家為他們兩人做飯、給父親漿洗衣物,閒暇時候也會去醫館內幫忙打打下手。

城固原公鎮有個做生意的人也姓張,多年來一直患有頭疼的毛病,經常被兒子送到同仁醫館來找張懷民看病。

這人的兒子名叫張文廣,小夥子今年二十出頭,高高瘦瘦,面板白淨,被他父親送到省城讀過幾年高階中學,回鄉後在村上開辦了一傢俬塾,為人謙遜有禮,張懷民很欣賞這個年輕人。

因為秀芹時常來醫館幫忙的緣故,一來二去她便和張文廣認識了。

張文廣的父親將兩個後輩的神情看在眼裡,他發現自己的兒子文廣定是喜歡上了張懷民的女兒秀芹。

他自己對秀芹這丫頭的言談舉止、接人待物也很是滿意。他把兩家結親的想法對張懷民說了後,對方沒有反對。

張懷民也曾在家試探性地詢問女兒秀芹是怎麼想的,得知秀芹對張文廣也早已心生愛意,於是在兩家大人的做主下,張文廣成功將秀芹娶到自己家中。

秀芹嫁到原公鎮後,家裡就徹底剩下了張懷民孤家寡人獨自生活。此時張懷民已經年過四旬,他準備就這樣獨自一人逍遙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