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炸裂的聲音從眼前傳來,沐白感覺自己被狠狠甩了出去,也不知道會掉到哪裡。
她忍不住想,不如就這麼摔死算了,反正,以這個樣子被那個男人逮住也是免不了死路一條。
這麼想著,她乾脆閉上了眼,任身體從空中掉了下去。
“嗯?”
想象中的骨頭碎裂感並沒有傳來,也可以說,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騰空的感覺好像…沒掉下去?
她糾結著睜開雙目。
嗯,確實沒掉下來…
只是…上首那個身著黑袍的男人眯著的眼傳遞出的訊號一目瞭然。
自盡吧。
她深吸一口氣,肌肉記憶提醒她現在要跪下,然而,她現在卻被一道幽藍的光釘在了半空中,想跪也跪不成了。
“魔尊大人饒命!”她語速極快,生怕再慢一點那個男人就會直接一把火燒了她。
再看罪魁禍首牛魔王,儼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牛角插在柱子上滋滋冒著黑血,身子也癱在一旁四腳朝天,顯然,栩鈺已經儘量控制力道沒直接讓他斷氣了。
“挑釁唔?”他說。
沐白……
講實話,他到底為什麼會覺得別人敢不要命了去挑釁他呢?難道真的是對自己的能力不自知?
見沐白不回答,他突然轉話說:“將你帶回,是否不情願?”
嗯?這你都知道?
可實話她卻不敢說,只能繼續傻笑,“沒…沒有。能跟著您是我的福氣。”
“謊言。”
他面容平靜,語氣卻很肯定。
沐白…
“我…”
“再撒謊,就殺了你。”說罷,像印證他的話似的,他指尖已經冒起了一絲小火苗,隨時都有燒旺的可能。
“…”我真的太難了…
她糾結片刻,然後緩慢地眨了眨眼,認真問:“說實話不會殺我嗎?”
栩鈺淡漠地看向她,緩緩道:“實話,不殺。”
嘖,多說一個字能死似的…
想了想,沐白還是決定說實話,反正撒謊他也能看出來,重點是,就算能苟在這裡,她的任務也完成不了。
“是,不情願。”她咬著唇,直視他,一字一句地說。
栩鈺仍然沒什麼表情,眨眼的動作也做得隨意,“那愛慕本座呢?”
“也是假的,保命之舉。”話既然說了,那麼她就要說個乾淨,要麼一死,免得以後一直揪著不放。
栩鈺點了點頭,幽暗的瞳孔反射著火苗的微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帶著神光。
“本座給你一次機會,放你走。”不等沐白驚喜,他接著道:“再撒謊,吾會讓你知道代價。”
“就…就這樣??”
這麼好說話的魔尊是真的存在的嗎?她現在甚至懷疑眼前的人是別人假扮的。
栩鈺終於起身,一瞬間閃至沐白麵前,仰頭看著半空中的她,聲音清啞,“雲徵用敖烈的龍珠來換你。”
沐白愕然,是這樣嗎,所以不管她說不說實話,他都打算放她一馬了…
不過,雲徵會用龍珠來換她這一點她確實沒想到,她以為,按照雲徵的性子,也許會舍小保大直接放棄她,畢竟,現在的她根本沒有抗衡栩鈺的能力。
那麼,他究竟要敖烈的龍珠做什麼呢?
沐白不懂,直勾勾看著他,“所以你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我說喜歡你才帶走我的?”
是為了用她換龍珠?可是,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搶過來,有必要做這麼複雜的事嗎?
栩鈺沒有回答,而是將她放下來,聲音淡淡:“本座生於天地,無心,無情。”
啥?
沐白臉瞬間糾結成了一團,所以她自以為完美的告白在他耳中不過就是普通的一句話,虧她還在心裡譴責了自己好久。
“你要龍珠做什麼?”
栩鈺垂眸,“龍珠可亮荒漠的彩雲霞帔,本座曾許諾一人,與她一同觀看。”
“???”
栩鈺這樣強大的人,竟然也會守諾嗎。
“敖烈曾用龍珠與吾交換他與妙音的婚事。”
“所以妙音和敖烈的婚事其實是你促成的?”這她倒是完全沒想過。
“是。但,敖烈食言了。”他語氣冷漠。
沐白明白了,“所以你才讓人去抽了他的龍筋?”
“本座最厭惡撒謊之人。”
好吧,誰不討厭呢…
沐白嘆息一聲,那她撒了這麼多謊,他沒殺她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道個歉不過分吧。
“對不起。”
栩鈺正要離開,聽見這話又停下腳步,轉過頭不解地看向她。
她抿了抿唇,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騙了你,很抱歉。”
栩鈺回看她,眼中意味不明,“騙本座,是為自保。本座放過你,亦是為利己。”
聽他這麼說,沐白產生了一個錯覺,栩鈺好像是一個善良的魔。
他想要龍珠,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要,卻偏偏,讓雲徵用龍珠來換她走。
她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
不過,她要是把這話講給仙界的人聽,怕是會被人笑掉大牙吧。
……
在栩鈺的吩咐下,她被貓妖和九尾狐送出了魔界,但也只是僅僅送出魔界而已…
沐白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雲海,滿頭黑線,“哥哥,你不打算送我回去嗎?”
九尾狐嘆息一聲,委屈道:“小白白,不是哥哥不想送你,實在是你們仙界的臭神仙太煩人了,隔著十萬八千里都要把我抓回去領功呢。”
沐白想了想,也是,低階仙人就靠這個升職呢,要是真被他們看見了,只怕連她也要被抓走,再安個通敵的罪名。
貓妖大嬸也挽著她的胳膊,不捨地說:“小白,要記得想我們啊,等有空了,就來找我們喝酒啊。”
沐白點了點頭,要說魔界這些妖怪,還是挺仗義的,至少她去的這些日子有不少人維護她,讓她少受好些傷。特別是這兩位,她真恨不得留個微信…
沿著九尾狐指的路飛了一段後,迎面一道金光乍現,沐白退了好幾步,才看清來人。
“師父?”沐白呆愣地望著面前的人。
雲徵靜靜地看著她,眼裡是道不清的含義,“可有受傷?”
沐白搖搖頭,然後淚光閃現,一把撲進他懷裡,“您終於來救我了…”
雲徵擁著她,長嘆一聲,“珠兒…以後莫要任性了。”
沐白沒有回答,悶在他懷裡哭了好久,直到身心疲憊,才倒在雲徵懷裡睡著。
雲徵看著懷裡小小的一團,心疼又有些失而復得的喜悅,只是想到什麼,他又看向魔宮方向,神情嚴肅。
“但願這一切都值得。”
沐白再次醒來時,已經在朝華宮了,她躺在雲徵的床上,而云徵卻不知去了何處。
這一覺睡得甚好,要說裝睡一開始她確實是裝的,只不過後來又因為前幾天在魔界精神太緊張了,累得真睡著了。
她扶著床沿起身,正想出去看看,門卻被人推開,聽這動靜,來人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可真是命大,去魔宮走了一趟還沒死。”
來人正是妙音,她身著華服,與之前清冷的打扮大相徑庭,龍角也被她隱去,看起來與普通女子無異。
“龍女已經這麼恨我了嗎?”沐白靜靜看著她。
妙音冷笑,慢慢走近她,“是又如何?”想到什麼,她又露出得意的笑,“不過,現在你死不死也沒什麼區別了…”
沐白挑眉,“什麼意思?”
“我與雲徵半月後大婚,小珠兒…到時記得打扮漂亮一點…”
大婚?這麼快??那她的任務不是失敗了…
“你…”沐白一臉懵,想著說點什麼才能打壓一下眼前這女人囂張的嘴臉。
“妙音。”
雲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沐白只怔了一瞬就反應過來,立刻傻笑著撲了上去,鞋子也來不及穿上。
“師父。”她依舊用清靈的聲音喊著。
雲徵接住她,只是這一次沒有將她擁入懷中。
他將她扶穩,看了眼她的腳又看到床榻邊的鞋子,嗔怪道:“怎麼又沒穿鞋子。”
沐白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兩隻腳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低著頭顯得呆呆的。
雲徵笑了笑,敲了下她的頭,“下次可別忘記了。”說著便將她抱到榻上,親自為她穿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