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突然洩氣：“我沒想過讓你造反。”
見她自責，姜楠嘴角動了動，抬手拂上她的發，“我知道。”
“我是不是…添麻煩了。”沐白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麼愚蠢過。總以為自己有金手指就能玩轉所有，卻沒想過，自己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姜楠頓了頓，語氣堅定：“沒有。”
沐白不知道說什麼，四處看了看，才想起來問他：“你來了白雁關怎麼辦？”
“無礙，烈風守著，幾日的功夫還是守得住的。”
姜楠鬆開她的手，替她緊了緊大氅，才接著說：“給你的簪子收好，只要帶著它，百草堂便會聽令於你。”
“嗯…”
沐白低下頭，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他今天，變了個人似的。
姜楠又說：“你的宮女，秋風…是烏疆族的人。”
“什麼？！”這個她確實沒有想到。
所以說，如果不是秋風報信，皇帝根本不會抓到她…
姜楠盯著她的髮絲看了很久，取下她頭上的一片梅花，在手中細細碾碎，然後輕聲說：“燕無追應該告訴了你不少事情，景王的身份你大概都知道了，他是烏疆聖女的血脈。”
“樂銘…”提到這個名字，他眼中再次佈滿寒意：“也是他的人。”
沐白點了點頭，“可這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
姜楠微微低下頭，看著她那雙烏黑澄圓的眼珠，緩緩道：“因為愛上了你的生母，先皇才放棄了與聖女的婚約，害她成了烏疆族人人唾罵的蕩婦，也是因為這個，聖女才在生下景王后自殺。”
沐白有些不太理解：“聽燕無追說，烏疆聖女是不能生育的，為何…”
“不是不能生育，而是生下來的孩子都會體弱多病，活不過三十歲。”
三十歲…沐呈青今年都二十五了吧，也就是說沒幾年可活了，怪不得這麼著急想搞死她了，這麼說來，和親的事果然就是他的手筆沒錯了，上輩子被凌辱死，估計也是他的傑作了。
真是個狠人…居然恨了她這麼多年，而她在此之前居然還以為他是個好人…
沐白鬱悶了好一會兒，這都是她老爹的多情風流債啊，沒想到竟然害得他的後輩自相殘殺，也不知老爹在地底下後悔了沒。
“那你跟他究竟有什麼交易才讓你聽命於他？”沐白繼續問。
姜楠嘆了口氣，背過手疲憊地說道：“還債罷了，我父親征戰時曾受了致命的傷，是聖女醫好了他，還傳授了我母親幾分醫術，原本，我父親以為先皇會娶聖女的，便許諾她一個要求，誰知…”
沐白瞬間能理解他了，老爹的債，都留給自己了。
“他現在要求你做什麼？”
“助他登位。”姜楠沉沉道。
“可…”
“姜世子，進了別人府上，卻不跟主人打招呼，反而跑來和我的客人幽會，這不太禮貌吧。”
這充滿陰陽怪氣的清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沐白回過頭，看著迴廊盡頭站著那個髮絲微亂的妖孽男人，更正他的話。
“請注意你的措辭！”
燕無追氣急：“老子找了你一大早上，你一聲不吭躲到這裡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怎麼，還要怪我用錯詞嗎！”
沐白叉腰怒懟：“誰卿卿我我了！！你別亂說啊！再說我出門的時候門口的下人都知道，你問問不就行了嗎！”
姜楠看了眼二人之間明顯熟稔許多的氛圍，眼中閃過意味不明，但很快便恢復了。
“燕少主，久仰。”
燕無追斜靠在廊柱上，狐狸眼睛微微眯了下，說：“現在才問候，晚了吧，我若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府裡的女人騙走啊…”
沐白插嘴：“注意你的措辭！！”
燕無追瞥了眼她，沒好氣道：“哎喲喂，什麼時候這麼注重措辭了，你難道不是我府裡的女人嗎？吃老子的用老子的還給你用湯婆子！連老子府裡的女人都不能算嗎？”
沐白：……
姜楠看了眼沐白，又看向燕無追，心生一計。
“咳咳…”
沐白回頭，見姜楠右手成拳正抵在唇邊壓制咳嗽，關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吹了冷風著涼了？”
姜楠勾了勾唇，“無礙，只是連夜趕來吸了些寒氣罷了。”
沐白將湯婆子遞給他，“這麼冷何必還連夜趕來，叫烈風傳話不就行了。”
烈風：對，我是大冤種，我不怕冷…
姜楠拒了她的好意，唇邊帶笑，眼神赤裸裸地看向燕無追。
燕無追看了眼兩人你儂我儂那噁心的樣子，冷“嗤”一聲道：“喲，身體這麼不好呀，才吹點寒氣就咳嗽了，想必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沐白有點無語，這人怎麼脾氣這麼大。
“燕無追，你好好說話！”
燕無追被她吼了，不收斂，反而更加陰陽怪氣：“怎麼了，我沒好好說話嗎，你看看你，前後住在我這兒多久了，就沒見你關心一下我，老子一大早飯都沒吃就到處找你，找到你還嫌我說話難聽，真是人各有命啊…”
沐白：……
看他準備沒完沒了，沐白轉頭對姜楠說道：“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尋百草堂幫忙的。”
姜楠瞟了眼燕無追，對上他挑釁的眼神，直接無視，對沐白點了點頭，“好好修養，待事成定局，我便來接你。”
燕無追遙遙說了句：“誰要你接了，本少爺過兩日就與她成婚，倒時候你連席都吃不上！！”
姜楠看智障似的看了一眼他，便直接飛身離開。
沐白見姜楠已經走遠，才嘆了口氣說：“你瘋了嗎燕無追？一天不捱罵你渾身難受是嗎？”
燕無追整理了一下頭髮，語氣頗有些幽怨：“我這不是以為你又想跑了嗎？我找你都找了多久了。”
“你…”沐白抿了抿唇，生氣地將暖手爐扔到他手裡，邊走邊說道：“我跑什麼跑，傷都沒養好呢，你既然把我這個麻煩帶回來了，你就得負責到底。”
燕無追認真道：“看你這倒貼的樣子，覺得不值錢罷了。”
沐白也認真問他：“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燕無追挑了挑眉：“我也不值錢啊…”
沐白“呸”了聲，不再理他，倒貼什麼啊倒貼，她沐白，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倒貼！
再說了，她現在對姜楠可沒有那種想法，幫他純粹只是欣賞他為了國家奮不顧身罷了。
敬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