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容因為緊張而不知所措的小動作,沐白頓覺有趣。
他的唇瓣開了又合,慌亂得有些結巴。
“我知道…我不該來見你的…”
沐白正看著他的手指出神,聽了這話有些莫名。
“這話怎麼說?”
楚容突然長長嘆了口氣,握住她作亂的手,“你們生活得很好,沒有我,或許會更好。”
沐白認可他的說法,點點頭,又說:“但你已經走進了我家,不正是打算破壞我們的生活嗎?既然決定破壞了,又在這兒裝什麼深情。”
她的話很難聽,卻又是一語中的。幾乎是將楚容看得透徹。
楚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沐白麵前是怎樣的卑劣,反正她那麼聰明,總是能把他猜透。
“既然都明白,為什麼讓我進來。”這話他問得平靜,臉色也恢復了白日的清冷。
這是他最後的體面了,就算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他也不想自己更加狼狽。
“啊…”沐白長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呢?需要什麼原因,方才你不是看到了嗎,別人也進來過了,你和別人沒什麼不同。”沐白又笑了,盯著他的眼睛悠然說道:“怎麼,讓你做個情夫不滿意?必須給你個名分?”
她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混像一副流氓模樣,沐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也許,是想給之前在楚容面前極盡討好又卑微的自己討個說法吧。
“沐白!”楚容氣急喊了她的名字,卻又被她的視線燙到,只得別開臉輕聲說:“是我辜負了你們,你想怎麼樣對我都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沐白認真看著他:“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楚容與她對視上,終於確認了她說的和她想的果真是一樣的。
她只想讓他做個見不得人的情夫。
楚家的男人,怎麼可以給女人做情人,理智和身世都提醒他絕對不可以。
但他卻著了魔似的,在這一刻只想說:“我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怎麼樣都可以。
“可以什麼?”
“可以…做你的…”
沐白搶話:“情夫?”
楚容輕輕點了點頭:“嗯…”
沐白一邊覺得楚容的底線還真是低,一邊又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胡亂發展的劇情走向感到稀奇。竟然連原世界男主的人設都變了。
不過,這種掌控遊戲進度的感覺的確很爽。也難怪大家打遊戲都喜歡瘋狂升級,不都是為了虐渣時的爽感麼。
她現在就是如此,帶著不知道幾個世界的錯亂記憶,時常連自己的人設都會忘記,也似乎找不到最初的自己。
但,從一開始進入這場遊戲,那種無措,試探,小心翼翼,到現在得心應手,甚至能有多餘的心思去調戲男主,該說不說,她現在很爽。
抽回思緒,看到眼前眼神火熱的楚容,沐白咂咂嘴:“算了,送上門的東西我也不惜得要,我現在困了,你走吧。”
楚容:??這算什麼?
楚容按住她的肩,蹙眉緊盯:“你變了。”
沐白彎著眼笑得真誠:“是啊,以前想著反正得將就過一輩子,哄著你開心我也能舒心一些。如今不但和離了,我甚至都不是一個應該存在的人,有什麼理由再去哄你?”
楚容腳步微顫,眼裡盡是不可思議:“所以,你對我,從沒有一刻是真心的嗎?”
她不甚在意地回答:“很明顯啊,我以為從我選擇不跟你共赴仇恨開始你就該明白了。竟然這麼天真麼,楚…子言?”
肩上的力道突然消失,純白的身影一霎那就從視窗翻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抱歉,以後不會了。”
沐白眨了眨眼,低頭嘆息:楚容啊楚容,大仇未報,可不能被女人牽著鼻子走啊…
…
劫匪事件導致兩個孩子的學堂停課,而官府也以普通劫持索要錢財事件結案。
但沐白卻很清楚,這次的事,分明就是衝著她來的。而且,那個人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或許只是想利用這個事件試探一下她的身份。
從縣令家一直不停在試探她的,還有樹林間尾隨她的,以及今晚來者不善的,都在提醒她那個人是誰。
想讓她主動去查麼,她就偏偏不要。動了她的孩子竟然還想讓自己與他合作,真是想的太美了。
沐白去帶著孩子去檢視糧鋪的時候,正巧聽說了楚家軍幫助縣令改善城防。
繭兒看到路上整齊的軍隊有些熟悉,便拉了拉沐白的袖口問:“孃親,這是爹爹的軍隊嗎?”
沐白輕輕“噓”了聲,“又忘了孃親跟你說過什麼嗎?他不是你爹爹,永遠記住。”
繭兒一臉失望,正想說點什麼反駁一下,鋪子外頭正好有一身著軍裝鎧甲的纖瘦男人騎著馬從門口路過。
繭兒和鴛兒很是興奮,然而楚容卻只是略微低頭掃了一眼母子三人便駕馬而去。
“爹…他為什麼不理我們。”繭兒耷拉著臉說道。
沐白反而鬆了一口氣,至少昨晚她說的話楚容都聽進去了。優柔寡斷的人可做不成什麼大事,甚至有可能會害得他們也被牽連。
“他是大將軍,我們只是普通的百姓,自然不會理我們了。”
這個回答兩個孩子仍是不滿意,不過沐白卻沒給他們繼續鬧下去的機會。找了家賣糖葫蘆的就讓兩人都忘得乾乾淨淨。
此時又有一隊軍馬疾馳而去,沐白蹙了蹙眉,身旁賣糖葫蘆的大嬸擔憂地說:“唉,世道怕是要變了,流民不止,匪徒橫行,京城的軍隊能管我們一時,卻改變不了即將禍亂的天下。”
沐白頓了頓,問她:“若是禍不起,您覺得這世道可讓您覺得舒心?”
大嬸覺得她的問題好笑,便打趣說道:“怎麼算舒心呢?要說最好過的日子,便是先皇剛繼位時,賦稅減半,軍亂補貼也是領了不少。雖然之後也不算太難過,但自從新皇繼位,咱們的日子越來越難了,也不知道這仗又要打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兩個孩子正吃得開心,沐白摸了摸他們的頭,才笑著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