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園的大門早已被人堵住，沐白剛行至門口就被幾個小廝用刀指著不得不後退。

“姨娘這是想跟我撕破臉了？”沐白回過頭好笑地問。

白姨娘沒有回答，只抿著唇看向沐白後面。

“是老子要你死！”

大門後面傳來沐豐的暴怒的聲音。

沐白回頭看過去，沐豐正瞪著圓目，一雙手嚴肅地背在身後。那模樣活像是抓了什麼朝廷要犯。

沐白嘆息一聲：“沐大人可想好了？”

聽到沐白的稱呼，沐豐眉頭一皺，兩撇鬍須動了動：“你這個逆女！為了自個兒的榮光，不管家族的盛衰，老子就是殺了你，誰又能說什麼！”

沐白嗤笑，“沐大人好大的威風！”又挑著眉看向他：“不知您可還將皇上放在眼裡？”

沐豐怒目：“皇上不過是為著給楚家留後才把你當回事，如今兩個孩子已然出世，你覺得自己還算得什麼？”

“我算不了什麼，可是父親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是楚家人，死後也是要上楚家族譜的，你認為…你可以和楚家…哦，不對，是長寧侯府作對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楚容不日便會死嗎？楚家當家的都死了，你還算個屁！”

抬頭看了眼時辰，沐白彎了彎唇，這死老頭，還真以為她願意在這兒跟他廢話麼…

做出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沐白又憤恨地說：“父親，你這意思，是不把長寧侯府和皇上放在眼裡了？”

沐豐看到她無措的表情，哈哈大笑了兩聲，自以為已經把她嚇到，揚聲回答。

“皇上只是如今的皇上，往後，一切可都說不定。你不肯助沐家，那就休怪為父的送你早日上路，待到楚家全都湮滅，京城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的宏圖大志了！哈哈哈哈…”

宏圖大志？我看你是白日做夢。

“別做夢了，長寧侯府的老夫人現在就抱著兩個孫子等著我回去呢，若是晚了，父親您的算盤珠可就都掉了。”

沐豐舉起一隻手，身後便出現一群殺手將她團團圍住。

他用那片冰冷的唇笑道：“回不去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的好姨娘，便是殺人兇手…”

沐白回頭看了眼白姨娘，她目光呆滯，心如死灰的模樣。應該是早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並沒有打算反抗。

“這就是你心心念唸的好男人？”沐白譏諷道。

白姨娘低下頭，嘴裡喃喃說著：“我又能如何呢…”

沐白不再看她。她說能如何呢？其實有很多辦法，哪怕是她決定和自己魚死網破拼一次，結局也可能會不一樣，她卻選擇了最窩囊的一種。

人不自救，無人可救。

“父親算得很好，只可惜漏了一件事。”

沐豐蹙眉，“什麼？”

沐白嗤笑：“算了，你不會知道的，不過無所謂，你也沒有明天了…”

沐豐正被她死到臨頭的話弄得煩躁，殺手已經舉起了刀，隨時都可以砍下來。

“皇上駕到～”

刺耳高昂的聲音劃破了這場荒誕。

沐豐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沐白平靜的臉。

“這…怎麼可能…”

門口的小廝驚恐退開，身著明黃服飾的中年男人穩步走進來，臉上怒火中燒。身後還跟著一眾親朋賓客，以及同樣是一臉平靜的老夫人。

一瞬間院內所有人都扔下刀劍匍匐在地。

當然，也包括沐白。

“沐大人…你真是…好得很吶…”

皇帝鏗鏘有力的聲音嚇得所有人一抖，沐豐甚至沒敢抬起頭來。

“皇上…你聽臣解釋，這逆女大逆不道，想對自己的親姨娘下殺手，臣…臣這是打算拿下她問罪呢。”

一旁的太監嘆息一聲，正準備說什麼，皇帝眼神一凜，太監立刻閉嘴。

他放緩語氣說道：“這麼說，是朕誤會了？”

“皇上明鑑，臣一片赤誠之心，日月可鑑。”

皇帝悶哼一聲，用力甩了甩袖袍，怒道：“放肆！”

沐豐的身體垂得更低。

“朕原本念著你用自己的女兒替朕解決了一件難事，始終不肯相信你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想不到，愛卿真是能為朕分憂啊…”

沐白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她很清楚，沐家不會再有機會翻身了。

其實，如果沐家沒有這麼急著將她騙回來，她也不會想到刺殺她們的人是她的父親。

踏進沐家之前，沐白想過他們會想拉攏自己替沐家賣命。也許自己的孩子也在他們的利用範圍。直到沐清月說白姨娘想見她。

依稀記得，她上一次回沐家時，白姨娘那嫌棄的眼神真是一點也沒有藏著。她知道，白姨娘是為了用自己的態度來討好府中的另外兩個小姐。

今天卻破了天荒主動讓沐清月叫她，要說不讓人懷疑才是可笑。

皇帝給太監遞了個眼神，太監便心領神會地尖聲開口：“沐豐沐大人不尊陛下，羞辱已逝朝廷忠臣，責其降為吏部士郎，罰俸三年，以示聖意。”

“皇上，臣冤枉啊…”

太監立馬堵住他的嘴：“沐大人，莫要辜負了皇上…

沐清雪想要衝出來反駁，卻被沐清月一把拉住。

“你想死嗎？皇上下了命令，你還敢出去，想把全家都拖下水？”

沐清雪咬了咬牙，很是氣憤：“這個小賤人，當真是不能小瞧她了，竟然能把皇上叫來…”

“叫來皇上的不是她…”沐清月白了她一眼，衝楚老夫人揚了揚下巴，示意，“整個京城能讓皇上給面子的可沒有幾個，偏偏那個老傢伙就是一個…”

看樣子…是要先解決這個大麻煩了…

沐清雪不明白沐清月的眼神，只知道自己父親被降級心裡焦急不已。

甄貴妃讓自己想辦法拉攏沐白為她所用，可是她忍不下這口氣，這個小賤人居然敢在貴妃面前露臉還被誇讚比較，她怎麼能讓她如願以償。

可是現在不但沒有解決沐白，自己父親反而吃了大虧，甄貴妃一定會對她大失所望，也許…她和三皇子的婚事…

想到這裡，她對沐白的恨意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