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你那三妹妹甚好拿捏，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麼…”
一華貴女子斜躺於貴妃榻上，輕輕按了按太陽穴，眸中不耐之意盡顯。
沐清雪慌亂地跪下，回話：“娘娘，這小賤…我三妹妹最近跟著了魔似的，不知怎的心眼多了許多，我也是覺得詫異呢。”
聞言，榻上的人姿態優美地起身，低低地瞥了她一眼，“許是一直做小伏低故意玩弄你們也說不定，這姑娘，本宮瞧著也不是個任人擺佈的，若是想要成事，你可得上上心…”
“是，貴妃娘娘。”沐清雪悄悄抬眼對上甄貴妃，小心翼翼道：“不知三皇子…”
甄貴妃抬手打斷：“你若能辦成此事，不需本宮多言，榮兒也會對你另眼相看。”又走上前輕輕扶起她，眼中溫柔，“你我都不是甘居人下的，可要抓緊一根繩子才是…”
沐清雪惶恐地起身，用力點點頭：“娘娘之意清雪明白，一定不會辜負娘娘的期望。”
……
沐白回府已有三天，據侍衛來報，說是侯府門前來打探的依舊不少。正好沐家那兩姐妹又連下了幾張帖子，說是家中祖母生辰，想見見她。
這理由，她是沒法躲了。
攤上一個不孝的名頭，那可是能殺頭的。
礙著她的面子，老夫人也準備了一份禮同她一起回了沐家。
去了才知道，只是一個半生辰，七十五歲，倒是從未聽說。看樣子，為了逼她回來，這家人連臉面也是不要了。
也不是太隆重，就是自家吃吃飯，唱唱戲。和老太太熟識的都來湊個熱鬧。
看到沐白的兩個孩子，老太太愣了一下，似乎壓根不記得沐白已經生了孩子。
“哎喲，這是我家三姑娘的孩子啊，生的可真是俊俏。”老太太捏了捏孩子的臉蛋，笑得很是開心，然而孩子卻哭得驚天動地。
沐白也沒想到，平時簡直像神仙寶寶的兩個今天居然這麼不給面子，於是趕緊抱了過來。
這一抱，孩子立馬就停止哭了，甚至還喜笑顏開地吐了兩個泡泡。
老太太尷尬地笑了兩聲，只說是孩子認生，要多帶回來玩。
沐清雪早就等在一旁找機會數落她，看到這裡便迫不及待地說道：“三妹妹如今是侯府夫人，腳步金貴，哪裡能隨意回家走動。”
一旁的婦人們便看戲似的接話：“做了侯夫人，那也是從沐家出去的女兒，怎能忘了本，祖母竟然連自個兒的晚輩都不識得，想必三姑娘怕是壓根沒把老太太放在眼裡。”
老夫人臉色已經冰寒，就要發作，被沐白一把按住。
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微笑道：“我在府裡時想要拜見祖母，常常會被攔著不讓見，說是…老太太不喜歡姑娘，叫姨娘生了兒子再帶過來請安。”
“我瞧著，祖母連我都不讓見，我生的孩子，自然也不要帶回來惹嫌了。”她仍舊是一臉笑意，定定看著老太太的眼睛，“祖母，您說呢？”
老太太一臉尷尬，眼角的皺紋止不住地抽動，“這…這說的什麼胡話，我分明是…”
沐白直直看著，老太太也說不出狡辯的話來了。
見此，沐白又冷了臉看向沐清雪，“祖母，二姐姐，這沐家待我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我肯帶著孩子回來，也是看在各位同在一個家待過幾年，便不要當著眾人的面撕破臉皮了，這樣對大家都不好看，你們說呢？”
“小賤人！你…”
“清雪住嘴！”
沐清月踏著蓮步款款而來，面露微火，嗔怪道：“今日事祖母的生辰，你們怎能惹祖母不快呢！”
她這話不光是沐清雪，連同沐白也一同責怪了。
這姐姐的普擺得還真是好。
她對著老夫人行了一禮，瞥了一眼沐白懷裡的孩子，開口：“三妹，白姨娘聽說你回來了，想見見你。”
見她？呵呵。
跟老夫人對視了一眼，沐白便獨自一人前往白姨娘所在的芳草園。
一進院子，就看到一個弱柳扶風的窈窕女子端坐在石桌前品著茶。翠玉頭面百花妝，修得是一副勾欄女人的做派。
白姨娘見到她並不激動，甚至懶得作秀。
隨意地指了指一旁的石凳，便直接了當開口：“你想好一輩子留在侯府了？”
“姨娘有別的路給我選？”
看她表情與從前相差甚大，白姨娘轉了轉眼珠，繼續說：“侯府不是你可以場控的，我只是提醒你，別選了一條必死之路。”
沐白勾唇笑了下，“姨娘當初為了讓我嫁進侯府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白姨娘冷著臉說：“為娘那是為了你好，你不嫁，你父親有的是辦法讓你嫁，不如少受一些苦嫁進去。”
沐白低下頭苦笑一聲，“那現在是又有什麼對你有利的事麼？”
“你！”白姨娘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但又礙於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壓著脾氣。
“我也不瞞著你，你父親正在籌謀大事，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想不沾水是不可能的。”
沐白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斜眼看過去，“姨娘是在威脅我？”
被她的眼神嚇到，白姨娘驚訝了一瞬。
她的女兒，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氣場了…
“這不是威脅，是提醒。你是沐家的女兒，永遠都姓沐，孃家落水，你也跑不掉。”
沐白笑了笑，手掌在石桌上拍了下，勾唇：“姨娘多慮了，從你們把我灌了藥五花大綁送去侯府時，我就已經不是沐家人了。”
白姨娘面帶怒意：“你想違抗你父親的命令？沐白，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一些。”
沐白起身，拍了拍裙襬，垂眸微笑：“不是違抗，是把他當個屁。”
“沐白！”白姨娘焦急地拉住她。
沐白扒開她的手，一字一句認真說：“孃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以後各自珍重吧。”
原本帶著最後一絲期望而來，只要她於心不忍，只要她認錯，哪怕她是逼不得已，沐白也打算放過她了。
只可惜，她不配為人母。
“香兒！”
白姨娘頭一次發現她真的沒有了解過自己的女兒，為什麼她變得這麼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