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賓客,沐白端來飯菜與楚容一起用晚膳。
她有些疲憊,便一句話也不說,只沒什麼胃口地一口一口隨意扒拉著。
楚容悄悄抬眼,似有若無地掃了下,便假裝隨意地說:“讓你待客,是我的問題。以後我會出去。”
沐白不甚在意地“嗯”了聲。
楚容也覺得有些食不知味了,平時是看她胃口好,自己不經意就能吃下很多,現在他只覺得難以下嚥。
“若是覺得辛苦,以後可以不用陪我吃…”
“咚”地一聲,楚容抬眼,便看到沐白歪著頭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嘴裡還含著半口米飯。
“這麼累麼…”為什麼還要陪我吃飯呢…
不自覺地嘴角動了動,楚容放下碗筷,自己划著輪椅挪到她身邊。
雙手剛使上力,便感覺到心跳加速了一些,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他憤恨地咬了咬牙。
廢物…
感覺到什麼,沐白緩緩睜開眼,側頭見到楚容消極的表情,又想到腰上的動靜,很快就猜到了什麼。
“你來給我蓋被子麼,我都被凍醒了。”說著,她還搓了搓胳膊以證明她話裡的真實性。
楚容沒說話,沐白便自己笑了下,“再過些日子就要冬至了,咱們明日出去買點新料子做衣裳吧。”
她慢慢起身,將楚容推到床邊,然後對他伸出手。
“你今晚便好好休息一下,待出門時一定要狠狠驚豔那些貴女一番,也好給我長長臉面。”
楚容微微仰了頭,看著她的眼睛,怎麼會有人變化這麼大呢。
“我就不出去了,你和母親去吧。”他淡淡說。
沐白微微蹙眉,抿著唇一臉不滿:“我嫁來已有一年多,你一次也沒陪我出去過…”
出門麼…他的確已經有十年沒有出過府了。可是,他不能給她帶來臉面,只會讓人議論她如何可憐。
“我…”
沐白突然握了下他的手,輕輕晃了晃:“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早飯後我們便出門。”
楚容就這麼看著她提著裙子跨出去,有些無奈。
為什麼要逼他呢,他自己都已經放棄了。
…
翌日,沐白早早就去給楚容送了早飯,和他一起吃過後,便跟老夫人說了要出去逛逛的打算。
老夫人喜笑顏開,直讓嬤嬤給她塞銀票。並且告訴他們不用太早回來,兩個孩子都不用管了。
沐白直感嘆:這婆婆能處…
楚容並不太情願,表情有些緊張,沐白直接無視了,只帶了一個侍衛和蘇蘇就出門了。
雖然帶了輪椅,但是楚容卻不肯坐,說什麼也要自己走。
沐白也沒有強求,只隨著他的步伐慢悠悠瞧著。
蘇蘇帶著他們去了經常買料子的店鋪,老闆很是熱情,只是看到沐白身邊的男人,卻一下卡殼了。
沐白便挽住楚容的胳膊,老闆瞬間明瞭。
“侯爺這是第一次出來陪夫人吧,快快請進。”
楚容淡淡掃了一眼沐白的胳膊,一股異樣的感覺讓他有些緊張。
他敷衍地“嗯”了聲算是對老闆的回應。
一路走著逛著,即使感覺到楚容有些不適了,沐白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硬是把一些權貴會去的店鋪都逛了個遍,這才找了家酒樓休息。
看到楚容臉上一層薄薄的汗,沐白笑著拿出手帕,輕輕給他擦了下。楚容驚慌地縮了下脖子,瞥見沐白皺起的臉立刻又湊上去。
沐白“噗嗤”笑出了聲,一邊繼續擦著一邊笑他:“這麼敏感啊,侯爺都沒怎麼跟女子相處過吧。”
看到楚容微微變紅的臉,她慢慢收回手帕。
而後又繼續說:“知道你累了,可是也忍著吧,好不容易跟你一起出來,我要逛到天黑呢。”
“好。”
楚容輕輕回了句。
沐白有些詫異地抬眼,她逗逗他而已,竟然真的同意了。要知道他可是從沒有走過這麼長時間,從他越來越艱難挪動的步子來看,很顯然已經忍了很久了。
菜一上來沐白就趕緊給楚容夾,嘴裡還不停說著:“這家店可好吃了,以前和姐姐們出來吃過一次,味道真是一等一的好。只不過有好幾年沒吃過了,不知道師傅換了沒。”
楚容抓住重點,“既然喜歡,為何不多吃幾次,沐尚書俸祿在京城應當算是很高了,怎麼會幾年才吃一次。”
沐白給他布好了菜,才狀似無意地回答:“我是庶女,父親本就不喜歡女兒,家中姨娘也是普通出身,哪有那麼多機會出來吃。”
楚容眉頭緊了緊,吏部是朝中六部最重要的官職之一,高俸祿也就罷了,各部送去的流水賬應是數不勝數,怎麼會如此苛待女兒?
是真的不喜歡女兒,還是另有打算?
沐白的目的達到,便自顧自吃著自己的飯,時不時還感嘆一下。楚容沒有思考太久,看她的吃相很快就有了食慾。
沐白說的逛到晚上並沒有做到,吃過午飯消了消食便拉著楚容回家了。
他們逛得隨意,來去也很隨意。但是京城裡的暗流卻不能隨意了。
……
“什麼?!楚容病好了?”
一位頭戴鳳釵步搖身著尊貴華服的女人驚訝道。
“是,聽說是陪沐家那個置辦新衣料子。整整大半日,都沒坐輪椅。”
女子重重捏了下手中的帕子,沉聲道:“再去探,那毒不可能會好,按那大師說的,應是這兩年的壽命了,怎麼可能突然好了。”
“許是請了什麼世外高人?”
“絕不可能!若不是當初怕被人察覺,少了劑量,當場就能斃命。已經讓他多活了這麼多日子,可不能貪心啊…”
“是,皇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