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月惶恐地彎下了腰，雙手交疊，面露難堪：“老夫人言重了，清月只是偶爾和妹妹們玩耍時會提醒一下，擔不上教導。”
“哦？”老夫人看向沐豐，扯起嘴角，道：“這麼說沐家姑娘都是沐大人一手調教的？果真是大家閨秀。”
沐豐趕緊拱手，嚴肅道：“我這個二女兒平時就是頑皮一些，今日想必是許久沒見妹妹，太激動了，這才慌了神亂說話，還請老夫人看在她們姐妹情深的面上莫要生氣才是。”
老夫人眼神轉到沐白身上，突然變得溫柔，拉住她的手嗔怪似的拍了拍：“香兒，這楚家如今都由你做主了，就得有個主母的樣子。不管你以前在家是怎麼被欺負的，如今成了子言的媳婦，那就是正正當當的侯夫人，別人若是說你半個字不好，你只管打回去，母親給你兜著。我倒要看看，誰想和侯府作對。”
沐豐尷尬而訕笑兩聲：“不敢不敢，都是一家人，香兒也是我們家中的心肝兒，寵都來不及，怎會被欺負呢。”
老夫人譏諷地冷哼一聲，拉著沐白就打算離開，沐白突然頓住，轉頭微笑：“二位姐姐，妹妹等你們入席哦。”
沐清雪白眼直翻，卻被沐清月拽著不敢動作。
待沐白離開，沐清月突然開口：“父親看到了，三妹如今有人撐腰，可不比從前了。”
沐豐重重摔了下袖袍，怒道：“還能上天不成。”說罷，還是一臉不情願地跨進去。
沐家姐妹對視一眼，沐清月冷冷斜了一下，語氣略有些嫌棄：“二妹妹，以後注意點，別總是給家裡拉仇恨。”
沐清雪譏笑：“我還怕她不成，庶女就是庶女，一輩子都該被人踩在腳底，等我嫁給三皇子，看她還怎麼囂張！”
……
賓客入了席，楚容便被推著出來，換了華服的他看著精神好了一些，加上被沐白投餵了一個多月臉上明顯沒那麼憔悴了。
他一出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轉過去，沐白在一旁看著，楚容有些不自在，攥著的拳頭提示他很緊張。
他已經一年多沒見過這麼多人了。
沐白給蘇蘇遞了個眼神，蘇蘇便把孩子接過去，她上前接過輪椅，楚容慌張地按住她的手。
“離我遠一點，他們會議論你。”
他低著頭小聲說著。
沐白笑著剝開他的手指，“嫁過來時，該議論的已經議論完了。”
楚容沒再說話，便由著她將他推過去一一敬酒。
大家都知道楚容的情況，所以以茶代酒並未說什麼。
只是到皇子們這一桌時，氣氛就變了。
三皇子景榮似乎已經喝得有點多了，看到楚容舉起的杯子，突然揮開。
“什麼規矩？父皇讓我們來是給了你極大的面子，以茶代酒，可是瞧不起咱們？”
二皇子景燕拉了下景榮的衣服，小聲道：“子言不能喝酒，莫要為難他。”
景榮猛地推了一把，怒斥：“什麼叫為難？本宮這是在教育他，父親死得早，怕是沒人告訴你以茶代酒是不敬吧！”
同桌有看戲的，也有規勸的，但多是不作聲。
楚容指尖迅速變白，臉色也一瞬間暗了下來。
“三皇子說得是，只是子言不能喝酒是皇上親派的御醫吩咐的。不敢不從。三皇子覺得掃興，便讓妾身替他喝了。”
手中的酒杯被沐白奪走，楚容驚訝地看向她，而後小廝很自覺地為她倒上一杯。
她面帶微笑，左手執杯，眼波流動，一一掃過眾人：“妾身酒量不好，便以此杯敬諸位。各位皇子們大駕光臨，楚家深感榮幸。”
大家都還算給面子地舉起了杯子。
一飲而盡，沐白大方地放下杯子。推著楚容就打算離開。
“等等！”景燕醉醺醺地攔住喊道。
楚容面色蒼白，似乎有些生氣，沐白拍了拍他的肩，小聲道：“莫氣，待會兒給你吃好吃的。”
楚容一愣，她這話，是在拿他當小孩哄麼。
沐白轉過身，“三皇子還有何事？”
“你一個庶女出身的，也有資格給皇子敬酒麼？”三皇子手指著她，嘴角帶著嘲諷。
楚容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撐著把手就要站起來。
沐白一把按住，笑道：“三皇子這話妾身不太理解。妾身的婚事是皇上指的，您是在質疑皇上的旨意麼？”
景燕恨鐵不成鋼地一把把他拉下來坐著，而後起身拱手：“弟妹莫要放在心上，景榮今日喝多了，父皇指婚整個京城誰人不知。瞧著弟妹寵辱不驚，當是子言良配。”
“二皇子言重了，妾身的確出身庶女，但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同，皆是父母所生，父母所養。想必皇上當是這麼想的才會將妾身指配給子言。”
老夫人遠處看著，欣慰不已。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不願意出來見人的。能夠被沐白說服出來敬酒她已經是意想不到。如今看著沐白能夠當面維護，她只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楚容的手指逐漸鬆開，看向她的眼神忽然有些迷茫。以前她恨不得把他羞辱到塵埃裡，現在竟然也願意維護他了麼。
景燕驚豔一瞬，笑著點頭，“弟妹說得是。”
沐清月看著，臉上佈滿寒霜。
沐清雪卻故意氣她似的，捏著嗓子笑道：“哎呀，瞧著三妹變化不小，現在竟然也能和皇子對話處變不驚，真是出息了。瞧瞧，我未來大姐夫也對她很滿意的樣子呢。”
沐清月斜了她一眼，冷聲道：“妹妹竟也笑得出來，三皇子的顏面可都丟盡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將氣撒到妹妹身上，畢竟，咱們將來都是一家人。”
沐清雪突然頓住，是啊，沐白是她的妹妹，她的妹妹駁了三皇子的面子，以三皇子記仇的性子，未必不會把氣撒到自己身上。
想到這裡，她更加煩躁生氣這個小賤人竟敢處處跟她作對。
“瞧著吧，她囂張不了幾時…”
沐清月淡淡看了一眼，微微勾唇。
真是個蠢貨，不過正好被她拿捏就是了。
這京城最尊貴的女人，一定會是她沐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