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堯抿了抿唇，開啟收據，念出了上面的數字。
“七十五元三角七分。”
沐白點點頭：“行了，你可以扔了。”
說完，她便從布袋裡一張張把錢數出來給他，精確到分。
付堯拿著這一摞零零散散的錢，無語至極。
付司令並不管他們這邊發生了什麼，只筆直地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思考著什麼。
護士叫了聲：“沐芊家屬可以進來了。”
沐白轉身往病房走，卻看到付司令“騰”地一下站起來，剛好與她的視線對上。沐白環胸，挑眉看著他。付司令馬上移開視線，“咳”了一聲又筆直地坐下。
沐白勾了勾唇，經過他身邊時，小聲說道：“彆著急，人家叫的是家屬。”
沐白側臉，就看到付司令堅毅的臉上出現了紅暈。
在醫院待到了深更半夜，確定全身沒有任何問題以後，付堯便開著車送她們回家了。
付司令坐在副駕駛，本來挺穩定的場面，直到沐白問了句：“你們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
付堯剛準備開口，付司令突然打斷。
“飯店接待說的。”
付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動了動，沐白從後視鏡看到了他揚起的嘴角。
沐芊好像還是很怕付司令，一直拉著沐白胳膊不肯撒手，只要他開口說話，沐芊的身體就會抖一下。
感覺到她的侷促，付司令沒再開口，付堯便問：“你要上學？”
沐白“嗯”了聲，“少年班。”
付堯驚了一下，“哪個學校？”
“首都大學。”
付司令和付堯皆是一愣。
“自己考上的？”
“參加了幾個競賽，被直接錄取了。”
付司令讚賞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年輕有為，很不錯。”
沐白微笑，大方回了句：“謝謝。”
車子停下，沐白道了聲謝，沐芊拉著她趕緊下車。
付堯開啟車門，望著沐白的背影喊了聲：“什麼時候去？”
沐白回頭：“明天下午吧。”
付堯頓了頓：“火車站在隔壁市，我送你們過去吧。”
沐白想了想，確實有點遠，如果有熟人送的話會好一些，大不了付他車費就好了。於是點頭同意了。
揮了揮手，付堯便啟動車子離開了。
車子掉頭時，沐白看到付司令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沐芊，而她本人卻害怕得掉頭就跑。
然後，沐白看到了付司令明顯變黑的臉。
已經很晚了，沐白讓沐芊先睡覺，自己則是去收拾一部分重要的東西。
又點了一遍手裡的錢，除去今天用掉的，還剩1786塊5毛3。
首都的消費應該比較高，一想到這裡她就有點躊躇了，她如果正式開始上課的話就掙不了錢了，壓力就全到了沐芊身上，她這個身體，未必扛得住。
算了，先頂著吧，據說少年班拿獎了有獎金，她爭取一下吧，學校應該也有貧困生補助，她也可以申請，只要捱到她成年就好了。
第二天沐芊醒得很早，看到已經收拾得差不多的東西嚇了一跳。
“你都收好啦。”
沐白衝桌上揚了揚下巴：“那兒有吃的。”
沐芊聽話地點了點頭。
趁著這時間，沐白打算跟房東交接一下鑰匙。去房東家裡的時候他正吃著早飯。
“你們這就要走了？”
沐白笑著點了點頭：“對，謝謝您的照顧。”
房東收了鑰匙，笑著從房裡取了一個信封。
“那這是退給你們的押金還有多餘的錢。”
沐白看到這厚厚的一摞懵了，“我沒有交這麼多錢。”除了一個月20塊錢，剩下的就是50塊錢押金了。
這看著至少得有個幾百塊吧。
房東嘴裡還嚼著油條，說道：“有個中年男人給的，我這一個月50塊，說是讓20塊錢租給你們，剩下的他交，一次交了一年。”
中年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沐白腦海裡突然飄過付司令的臉。又想起昨晚問他們為什麼知道她家地址的時候，他那副作賊心虛的眼神…沒跑了。
沐白嘆息一聲，好吧，還是她媽魅力太大。
收下了錢，沐白又回家跟沐芊說了這事。
“付司令嗎？沒想到他看起來那麼兇，人還怪好的嘞。”
沐白看著沐芊那副碰著好人的表情，只覺付司令希望渺茫，人家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中午剛到，付堯就開著車來了，在樓下按了兩聲喇叭，沐白便趴在視窗揮了揮手叫他上來。
付堯坐在車上看著，小姑娘梳著兩個鬆散的麻花辮，穿著雪白的襯衣，領口還繡著兩朵小黃花。咧著一口大白牙笑眯眯地叫他上去。
嗯，還是小姑娘好看。
心情愉悅地上了樓，當看到幾個巨大的蛇皮袋時，他沉默了。
“這是…你們的行李？”
沐白認真地點頭：“首都物價肯定貴，能帶的都帶上了，免得去了還要買。”
付堯抿了抿唇，還是點了點頭，小姑娘勤儉節約，是好事。
沐芊還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你了，都沒來得及喝口水。”
付堯又搓了搓那顆寸頭：“沒事，我本來就是來幫忙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沐白已經一手一個大袋子往外走了。甚至還抽空說了句：“那兩個小的比較輕，你幫我拎下來吧。”
付堯、沐芊：……
“好像，她也不是很需要我的幫忙。”
沐芊尷尬地笑了下：“見笑了，孩子…力氣有點大。”
付堯嘴角抽了抽，這可不是一點大。
到達火車站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沐白想請付堯吃個飯卻被拒絕了。
並且付堯還從副駕下面掏出了一大袋零食。
沐白看得莫名其妙。
“給我們的？”
付堯點頭：“去首都大概需要15個小時，餓了就將就吃點吧。”
沐芊看得直咋舌：“這得多少錢啊！”
付堯看了下便說：“還好，很便宜的。”
沐白撇撇嘴，還是收下了，一邊又從小兜兜裡掏錢。
付堯看出了她的意思，丟給沐芊就開車跑了。開了幾米又突然停下來，降下車窗又伸出腦袋喊：“小姑娘怎麼天天算賬！小心嫁不出去。”
沐白剛掏出來的錢又狠狠地塞了進去。
“你才嫁不出去。”
咬牙切齒說完這句，沐白便揹著從付家村帶出來的蛇皮袋揹包，手上拎著兩個大袋子，然後氣鼓鼓地往裡頭走。
沐芊看了眼自己手中一個零食袋，一個極輕的雜物袋，吞了一口口水…
她到底生了個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