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榜眼,雲徵被直接安排了從六品的官,加上他殿試上過於優秀,又是貧苦出身,皇帝又直接分配了一座府邸給他。
這下,他算是在京城立了足。
沐白問他要不要回家報備一下,他卻說家裡沒有需要報備的人,她這才想起來,雲徵這一世走的是苦情路線,無父無母,親戚也不願意養他,能有現在的光景全都是靠他自己一步步走來的。
他新官上任,很是繁忙,沐白也沒有去打擾他,只得自己在京城亂晃。
這一晃不得了,又碰到了那對奇葩姐弟,說起來,裴冬香在這個封建制度下到現在還沒嫁出去,他老爹也真算得上通情達理了。
此時這二人正好整以暇攔住她的去路,沐白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
“有病就去治,出來亂晃什麼?”
“上次讓你給跑了,今天可別想逃。”
“嘁…”沐白笑出了聲:“到底誰逃了啊…”
裴康哼了聲,便讓身後的一大群侍衛圍住她,“把她給老子抓住,賣到妓院去,我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嘴硬!”
聞言,沐白立刻把袖子擼了上去,認真道:“你要這麼說我可就動手了。”
裴康立刻防備地後退了幾步,連帶著裴冬香也警惕地看著她。
沐白擺了擺手,笑道:“別丟人了,快回去找你爹地吧。”
她剛挪動腳步,侍衛們便開始上手去抓她。
“你們在做什麼!”
沈嶽此時正好路過,臉色極其不好地出言喝住二人。
有人管事,沐白自然樂見其成,雙手一背便打算看好戲了。
裴康見到沈嶽,如同老鼠見了貓,此時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走,裴冬香就不同了,方才狠毒的臉突然就變得嬌羞起來。
“沈大人…您怎麼來了…”
沈嶽看了一眼沐白,見她安然無恙便黑著臉看向姐弟二人。
“本相為什麼來你們不知道嗎?”他面色冷淡,質問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裴康腦袋立刻縮了回去,躲在裴冬香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裴冬香臉色一沉,嬌怒道:“大人,這女子上次在書店打了康兒,我們只不過是想報仇罷了!”
“打人?”沈嶽冷笑,然後突然怒道:“你們以為本相不知道嗎?分明是裴康調戲不成惱羞成怒罷了,本相沒找你們,你們倒是自己蹦出來了!”
沐白挑眉,這事他居然知道,不過轉念一想,他是宰相,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大人,你怎麼維護外人呢!”裴冬香腳一蹬,便紅了臉。
“外人?”他冷哼一聲,“那你們是本相什麼人?”
“我…”裴冬香噎住,她原本想說曾是未婚夫妻,可是,這人根本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就算她說了,大概也只是被嗆的份,索性轉了身便氣沖沖走了。
“誒!姐…”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裴康尷尬地看了兩眼便跟在她身後屁顛屁顛跑了。主人都走了,侍衛們自然也跟著散了。
沐白全程一句話沒說,此時見他們都走了,才聳了聳肩看向沈嶽。
“沈大人業務繁忙啊,這種小事還要你親自出面。”
“你在怪我沒有抓他們?”沈嶽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又覺得好笑。
“哪有,調戲婦女罷了,又不是強姦,抓了幹什麼。”
這陰陽怪氣的程度,大抵是生氣了。沈嶽無奈笑了笑,便邀請她一起走。
他邊走邊解釋道:“裴尚書曾幫過我,他年紀大了,今年就要退位了,屆時要收拾裴康的人多得是。”
所以呢,果然還是因為事情太小,不好發作嗎?呵呵,她只覺得好笑。
“你們官場如何,我並不想了解。”
知道她語氣不太好,沈嶽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清風今日剛處理了京郊一個女鬼殺人事件,你有沒有興趣?”
女鬼殺人?
說起這個,沐白就來勁了。
“清風在哪兒?”
沈嶽知道她感興趣,隨即笑道:“在我府中,你要不要…”
“那快走吧。”沐白催促道。
沈嶽鬆了一口氣,原本,他以為她不會想去呢。
到了沈府,沈嶽就去安排人請清風,自己則是和新上任的官員們商議事情去了。
沐白坐在大廳等得百無聊賴,他這府邸大得很,清風住在偏院,過來至少也得半盞茶的功夫。
她不想傻坐著,便去了院子中走走,院子與他們的議事廳相連,從這邊依稀能看到有幾個官員著便服進出著。
“沐白?”
她正看著桃花發呆,議事廳方向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愣了一會兒,才轉頭去看。
雲徵?
是了,雲徵已經是六品官員了,而且他很聰明,得到沈嶽的賞識很正常。
她笑著揮了揮手,雲徵便彎唇笑了,看見她時,他還覺得自己看花了眼,她性子跳脫,並不像大家閨秀,他也從沒把她往那方面去想。
今日見到她,他雖然覺得驚訝甚至胡思亂想了一番,但她如此不避諱地與他打招呼,那麼就說明她與相府並不是他想的那種關係。
沈嶽正好路過,見沐白揮手,還以為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便高聲道:“若是覺得無聊,便去你先前住的院子瞧一瞧,那兒一直沒變,餓了便告訴丫鬟,我商議完了便去陪你。”
雲徵臉色立刻就變了,那眼神彷彿就在看一個出軌的女人。
這…沐白覺得此時有點尷尬,沈嶽這麼說,雲徵肯定會誤會吧。
不過,這誤會剛剛好,是讓感情升溫的好時機呢。
“好。”沐白再次擺了擺手,便轉身離開,也不給雲徵問的機會。
等來了清風,聽了他的故事,眼看快到晚膳時間了,沐白可沒打算在沈府吃飯,於是打算跟沈嶽道個別就離開。
議事廳那邊也差不多聊完了,沐白便順著小路溜到了官員們出去的必經之路,雲徵是最後一個路過的,沐白躲到竹林後面,等他一出現就衝出來嚇他。
“哇!”她舉起爪子扮做怪獸模樣。
不過,雲徵這模樣,可不像被嚇到的樣子。他臉色平靜得很,甚至還帶著笑。
“真沒意思…”沐白撇著嘴,垂頭喪氣道。
見此,雲徵才彎了彎唇,低聲道:“你這裙子如此顯眼,倒要我如何裝作沒看見?”
他沒說出口的是,便是這林間露出的粉色的衣角,已經讓我思之如狂,又怎麼會嚇到呢。
“切!”沐白嬌嗔道:“他們都沒看見,就你是個大聰明。”
他還想說什麼,沈嶽正好也出來了,見到他們微微蹙了下眉,然後揚起笑臉大聲道:“小白,你認識雲大人嗎?”
雲徵的笑臉立刻就壓了下去,轉身行禮:“相爺。”
沈嶽抬了抬手,讓他免禮。
沐白微笑道:“認識啊,我們還是朋友呢。”
朋友…
雲徵幾不可察地冷哼一聲,不反駁也沒應是。
沈嶽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禮貌問道:“不如雲大人一起留下用膳?”
雲徵也不是傻子,知道了他的用意,掃了眼沐白便拱手道:“不必了,家中還有事,多謝相爺好意。”
他前腳剛動,沐白便也跟沈嶽道別,沈嶽想挽留,奈何沐白的性子他了解得很,越是著急,她越是跑得快。
於是他輕輕瞥了眼雲徵,便開口:“那便不留你了,下次有時間再請你。”
沐白快速擺了擺手便跑走了,她得快些跟上雲徵,要不然,醋罈子得翻了。
雲徵本來走的很快,但聽到沐白道別的話,他還是沒出息地放慢了腳步。
沐白氣喘吁吁在他身後停下,溫怒道:“雲徵,你走那麼快乾嘛!”
雲徵終於停下腳步,沒什麼好氣地說道:“沈府的飯菜香的很,不嚐嚐就走嗎?”
沐白眨了眨眼,突然笑道:“你在說什麼啊,他家的飯菜根本不好吃呀,所以才要趕緊逃呢。”
這話,他不知道該不該生氣,她這是承認在沈府住過嗎?可是,這麼毫不避諱地說出來,是因為他們真的沒什麼,還是因為她覺得他只是“朋友”,所以根本不在乎他會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