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依你之見,若是溱軍來犯,會從何處開戰?”
陳河嚴肅道:“靠近山脈的西南方向有一處淺水灣,其中有沼氣難以行軍,可若是有烏疆族老帶路,便如履平地了。”
“可有駐軍提防?”沐白問。
陳河淡定回答:“已有三隊人馬駐守。”
沐白展顏一笑,這個陳河總算不是一個繡花枕頭,有他守著安陽城,想必出不了太大的亂子。
“本宮命你即刻整備軍馬,隨時準備迎戰,若有異動,第一時間來報。”
“是,臣遵命。”
陳河走後,沈辭呈上來白雁關送來的信,還有一個楠木箱。沐白接過信來看,是姜楠的親筆信。
前面寫的都是白雁關的戰況,按他的說法,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回城池並且穩固白雁關關卡。
看到此處,她心中終於安定了一些,自從她到這個小世界開始就在不停地奔波,如果能早些安穩地生活就再好不過了。
但看到最後兩行字時,她忍不住老臉一紅。
舊年已辭念卿舊,新年方至思卿久。
惟願紅妝,與卿白頭。
方識本心,望君莫愁。
沐白捂著嘴一臉痴笑,一不小心抬眼,看到了沈辭那迷茫的眼神,於是又趕緊壓制住內心的躁動,“咳”了聲讓他退下。
開啟楠木箱,一眼就看到一把雕刻著血鳳的青劍,劍鋒凌厲,一看就是上好的寶劍。下面有兩件獺兔皮毛做成的雪白大氅,沐白動手摸了摸,簡直柔軟的不像話,而且完全沒有異味,看起來是用心準備的,又看了看其他金釵玉珠以及胭脂水粉,皆是按照她在宮中的喜好挑選。
沐白勾了勾唇,嘖嘖嘖,現在倒是知道討好她了…
然後又把那幾句話偷偷讀了兩遍,有些懷疑地自問,姜楠這是在對她表白嗎…
不過,他那樣的人會寫出這種情詩她是真沒想到。但是,他之前可是說過不會給她擦屁股這種話的,仍然不可原諒!
想到此處,沐白決定給她回信,信中只有三個字。
想得美。
姜楠看見這三個字時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自己回想起前不久發生的事,突然就明白了,她這是在報復他…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笑。
烈風見到這笑容有些難懂,於是抖著膽子問道:“公主說什麼了?”
姜楠將信收起,緩緩放入懷中,答道:“說你送信太慢了。”
烈風不服氣地說:“這還慢?屬下腿都要跑斷了…”
姜楠勾了勾嘴角,心中嘆了口氣,看來要快一點收回失地了,再慢一點,“老”姑娘都要跑了。
“安陽城如何?”
“回世子,節度使陳河已經有所防備,且安陽公主已經知曉此事,下令全城戒備了。”
“好。溱軍已有收兵前兆,吩咐下去,明日乘勝追擊,務必要將蘭州城全部收回。”
“是。”
剛要出去,烈風想到了什麼,又回頭說道:“溱玉給安陽公主的信都被咱們截下了,需不需要告知一下?”
聽到溱玉這個名字,姜楠面色微變,抬眸剜了一眼烈風。
烈風立刻心領神會,趕緊拱手說了聲:“屬下明白了。”然後迅速溜之大吉。
心中卻忍不住吐槽,你這個心思是裝都不願意裝一下了是吧,之前讓截信的時候明明說的是“公主此時自身難保,暫且不要讓她思慮其他事情了。”
一個暫且,就直接斷了那兩人的往來了。
說到溱玉,自從被沐白刺激得起了心思以後,便一刻也忍不了了,暗地裡對溱木使了不少絆子。而溱木這邊,大皇子溱徽對他的“挑釁”也表現出了不滿,於是雙重夾擊之下,溱木愣是把路越走越窄。
再加上溱沂的“通敵”行為被皇子們知道,更加按耐不住奪嫡的想法。在溱徽“不小心”將通敵之事上報給溱皇以後,溱皇直接在朝堂上翻臉,下令溱沂速速回朝,並且直接斷了溱沂再上戰場的路。
戰士們在戰場上賣命,而皇子們卻為了皇位自相殘殺,多麼諷刺。
這種無奈姜楠深有體會,不過好在他們的皇帝馬上就要換人了…
想到此處,姜楠又喚了一名暗衛進來,提筆寫下一封信後,讓暗衛速速送回皇城。
……
安陽城靜謐了兩日,但沐白一點都沒有放鬆,她很清楚,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丑時三刻,沐白被門外的敲門聲驚醒。
“進來。”
秋雨略帶慌張的走進來,福了福身子,快速道:“公主,陳河派人來報,溱軍來犯,據探子說,有十萬人!”
“十萬?”沐白驚得從床上彈起來,顧不得穿衣服,細問道:“那現在情況如何?”
秋雨神色緊張,說:“幸好提前有所防備,陳河已經開始布軍迎戰,只是城內不知是誰製造恐慌,說是我軍不敵,恐要失城。現在大家都在四處逃竄,不少人還鬧著要出城!”
“不能出城!”沐白冷靜道。
現在讓百姓出城才是最危險的,十萬人幾乎可以包圍安陽城的幾個關卡,此時出去,一定是沒有活路的。
秋雨說:“城防軍沒有放他們出去,只是人越來越多,王連封派人來告知您,可能會有暴亂。”
暴亂…
沒錯,只要引起民怨,一定會有暴亂,更何況現在大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未知狀態下人的思緒是很容易被帶著走的,有什麼謠言大家就會聽什麼謠言。
沐白著急地抿了抿唇,快速道:“幫我更衣,我去看看。”
“是。”
到了正廳,沐白吩咐道:“沈辭,帶上幾個武功好的兄弟去找王連封,若是有人引起暴亂,便將帶頭幾人的抓走審問,不由王連封的人出面。”
沈辭道:“屬下聽令。”
轉頭又吩咐秋雨:“秋雨,你挑些會武的侍女,將她們打扮成婦人模樣,給沈辭一併帶走。他們散播什麼,咱們就說相反的,總之不能讓謠言一邊倒。”
秋雨福身:“奴婢遵命。”
沐白回頭,發現沈辭猶豫不決,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沈辭道:“屬下還是留下來保護您吧!”
沐白笑了笑:“不必了,我的身手你也見過。再說,你辦事有分寸,我只放心交給你。”
“可是世子說過…”
沐白抬手打斷他:“現在你跟著我,若是還聽你們世子的,那你就回去找他吧。”
沈辭立刻跪下:“屬下知錯,任憑公主差遣。”
沐白麵色冷淡地擺了擺手:“辦事去吧,我只有一個要求,各位請保重,刀劍無眼。”
眾人:“是,屬下聽令。”
秋雨跟在她身後小聲問道:“沈侍衛是姜世子的人?”
沐白點了點頭,秋雨偷偷捂嘴偷笑,沐白皺著眉不解問她:“笑什麼?”
秋雨抿了抿唇,笑著回話:“笑世子真是多變,不久前還與公主老死不相往來,如今倒是殷勤得很。看來奴婢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呢。”
沐白挑了挑眉,看吧,連秋雨都看出來他不對勁了。
她之前怎麼沒看出來呢,要不是那一封情書,她到現在還以為姜楠只是礙於形勢不得不和她同流合汙,呸!同仇敵愾呢。
“你猜的沒錯,現在是本公主不鳥他,得讓他抱著我的大腿哭爹喊娘才行。”
秋雨笑得一臉燦爛:“是嗎?公主不是說已經忘了小時候的事嗎…”
沐白斜了她一眼,撇嘴道:“現在是辦大事的時候,別提這些情情愛愛的小事。”
秋雨捂著嘴小聲道:“是是是,奴婢明白。”
沐白撅著嘴悶悶不樂道:“你明白什麼?我是幹大事的人。”
“是是是,您是最厲害的公主。”
“知道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