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她換了身簡單利索的衣服,貓著腰從宮牆內翻了出去。
第一次用輕功,她還有些忐忑,好在原主身體素質比較好,使用起來並沒那麼累。
小黑:“是不是物超所值~”
沐白:“黑心商家不要說話!”
小黑:“……”
古時候的夜晚總是繁星滿天,沐白單薄的身影像只蝴蝶,輕飄飄地落在了景王府房頂上。
她蹲下身,輕輕掀開了幾片瓦,從屋內透出的光亮中,她隱約看到了兩個人影。
一個身穿青衣素紗,頭冠白玉的孱弱男子,應該就是沐呈青了。
另一個則是身著絳紫色錦袍背對著她的男人。看這背影,似乎有點眼熟,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依稀想起來,他好像是…姜楠?
護國公府的世子爺,十六歲上戰馬,曾以一人之力斬下敵國十員大將,更是在幾年前溱國來犯時,憑藉無雙的智謀以五萬烈火軍擊退溱國三十萬大軍而聞名。
那麼問題來了,這樣厲害的人,怎麼會讓這個國家淪落到給別人割地賠款的境地呢?
好吧,這個暫且不提。
重要的是,在原主的記憶裡,對姜楠的印象似乎並不太好。
她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老皇帝在位時,原主曾強迫姜楠做她的駙馬,但老皇帝卻又因為姜楠家族的勢力太過龐大,拒絕了她的要求,這也是老皇帝唯一一次果斷的拒絕。
任性的原主在各方的胡言亂語之下以為是姜楠看不上她,曾在私下裡給他下了好多絆子。
只可惜姜楠嫌棄她的刁難太過幼稚,完全不搭理她,一直到原主到溱國和親,也沒有再和他有什麼接觸。
所以,她記憶中,對姜楠的印象就是,狂妄自大,冷漠無情。
想著想著思緒就飄遠了,直到清幽的男聲從下方傳來,她緩過神便仔細去看。
“聽說呈嶺已經決定用安陽和親了,”
沐呈青端坐於桌前,手上不停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戒,聽他說話的語氣也似有氣無力。
沐白:有病實錘了。
姜楠並未直接回答,手上狀似無意地拂過房內橫著的一把青峰寶劍,說的話也是漫不經心。
“劍不錯,用來殺人正好。”
“什麼?”沐呈青對他答非所問的話有些不明白。
沐白也覺得,這人都不說人話,誰聽得懂。
然而,姜楠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經甩出,正斜著衝沐白麵門而來時,她便明白為什麼聽不懂了。
高手出招,都是出其不意,一擊必中的。
她反應極快,一個後空翻輕鬆躲了過去。
接著,就聽到了屋頂被衝破的聲音,姜楠快速跟了上來。
沐白衣袍翻飛,髮絲也被這夜風吹得凌亂不已,她跑的飛快,身後的人也不遜色,甚至比她還快。
眼見他已經逼近,沐白罵了聲“他媽的,再跑要吐了”,然後突然停下,與他相對而立。
姜楠未說話,沐白也因為夜色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這位兄臺,我路過而已,什麼都沒聽到,不如放我一馬?”她帶著些討好的意味問他。
對面的人寬大的袖袍被風吹起,頭頂的金珠玉冠也在月光中泛著柔和的白光。
他並不回答,正當沐白以為他聽進去了準備溜之大吉時,他直接一掌向她襲來,這一掌掌風凌厲,若是中招只怕是會去了半條命。
好在她輕功不錯,堪堪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接著她便轉身便與他對起手來,沐白是第一次用武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到底是什麼程度,只能憑著本能見招拆招。
姜楠下手絲毫不手軟,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衝著要她命來的。
只對了幾招,沐白就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了,正要逃跑,卻被他從背後一掌擊中,打得她氣血上湧,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他媽的!什麼武功啊,隨便一個都打不過的嗎?”
小黑:“他可不是隨便一個…姜楠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你打不過很正常。”
見他依舊不肯停手,甚至還想追上來補一腳,她“呸”了聲,迅速從腰後摸出一個小瓷瓶,趁他撲上來的一瞬間對著他鼻息間撒去。
還好出門前磨了點失魂散,要不現在她就得關機重啟了。
姜楠吸入藥粉果然變得遲鈍,只搖晃兩下便有些站不穩,直直從房頂上掉了下去。
這個高度掉下去…不死也得殘吧。
這麼想著,她立即跳下去,在他落地之前一把接住。
看得出來姜楠內功很好,吸了她特製的藥粉只是全身無力,並沒有完全暈倒,至少意識還是清醒的。
“我偷聽,你打傷我,你掉下去,我又救了你。咱們扯平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不再見!”
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一粒解藥,強行剝開他的手掌放進去。
沒好氣道:“這是解藥,等你的屬下來了讓他們給你吃,我先走一步了。實不相瞞,我內傷比你嚴重,這一波我吃大虧了!”
聞言,姜楠眼眸微動,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定定看著她。
說實話,她並不是聖母心,主要是姜楠深夜在景王府討論皇家的事,還熟稔地把玩他的劍,按她的猜測,他倆應該是事業夥伴。
她初來乍到,只想給他賣個好,以後萬一碰到了,也能找條活路,免得自己孤立無援。
雖然,她也不確定姜楠會不會幫她,不過,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好就是了。
沐白前腳剛走,沐呈青派來支援的人後腳便到了,看到姜楠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立即上前將他扶起。
一身著玄衣的男子半跪,“世子,屬下來遲了。”
姜楠沒法說話,只動了動左手手指,玄衣男子注意到,立刻掰開他的手,看到黑色的藥丸,問他:“解藥?”
姜楠眨了下眼,算是回答。
玄衣男子小心翼翼從他手中取出藥丸,狐疑地檢查了一番,確定不是什麼毒藥材質才喂進他嘴裡。
半刻不到,姜楠便能自由活動了。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沐白離開的方向,又垂眸看了看方才握瞭解藥的手。
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而且…這討厭的,軟膩的聲線,他再熟悉不過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沉聲:“回去告訴你們王爺,今夜到此為止。過兩日我會派人與他聯絡。”
他頓了頓,又說:“這幾日小心些。”
一群青衣男子拱手作答:“是,請世子多保重。”
沐呈青的人走後,玄衣男子便上前問道:“世子,此人身手不錯,可有看清是誰?”
姜楠負手而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他淡淡回答:“有些頭緒,明日便去會會她。”
“此人是朝中大人?”
姜楠沒回答,只沉聲吩咐:“給太后送信,明日請公主去御花園走走。”
“是。”
……
回了安苑殿,她便看了一下被姜楠震出的內傷,銅鏡中的人腰間有一寬大的手掌印,幾乎覆蓋了大半的腰肢。
“嘶…真他媽狠啊…”
她一邊為自己療傷一邊吐槽。
小黑也終於看不下去了,義憤填膺道:“救他幹嘛!讓他摔死算球!”
沐白沒忍住笑了,“你終於肯為我說話了。”
小黑:“我可是一直向著你的。”
她當然知道,同為天涯苦命人,自然是要互相治癒了。
不過,救姜楠這件事,她必須得澄清一下。
“不是我想救,而是原主想救。看他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都揪起來了,那種害怕永遠失去的恐懼感控制了我。”
除了原主,還有誰能控制她呢。
小黑:“唉…自古深情留不住啊。”
小黑:“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會消失的,我們到達的每一個小世界,都會偶爾出現原主的執念,但是不久後就會被任務者覆蓋了。”
“知道了。”
她並不在意,原主的執念再強,也終究會被她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