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拍倪靜的肩頭,喬欣然衝著手足無措的龔生略點一下頭:“你先出去。”
神情猶豫一下,龔生到底沒有再留下來。
“臭小子,你還敢走!”倪靜又跳起來,好似不把他暴打一頓不解氣一般。
喬欣然喊著算了算了,手上將她拉的更緊。
“欣然!你怎麼還護著他?”倪靜皺起眉,“你明知道……”
搖搖頭,喬欣然說道:“知道又能怎麼樣?靜靜,你也清楚,這家畫廊名下已經沒幾個能撐住場面的畫家了。”
喬昱潔倒下以後,畫廊裡有知名度的畫家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剩下來的,都是一些還沒出名,抑或還在進修期的畫家。這其中,龔生是最有前途的一個,也是喬欣然最為看重的一個。
年輕人的暗戀總是藏不住,龔生喜歡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喬欣然也是如此。
她知道,就算自己不結婚,也不可能和龔生在一起。
龔生很好,但卻不是她想要的,她本該拉開距離,甚至提出解約,可她做不到。
如果龔生走了,這家畫廊就真的撐不下去了。
喬欣然的無奈,落在了倪靜的眼裡。
嘆口氣,她拉住喬欣然的手:“為了這家畫廊,值得麼?”
“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喬欣然牽扯著嘴角,無力地笑了一下,“這是我爸一輩子的心血,要在我手上落沒了,就算我爸不怪我,我也會恨我自己的。”
“傻丫頭。”倪靜心疼地看著她,“其實你不用這麼累的,如果你去找俞子邵……”
喬欣然沒有在就這個話題說下去:“靜靜,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改天我一定請你喝酒。”
看她還是不願提起那個人,倪靜只得順著她:“別給我開空頭支票啊,我可記住了。”
想了想,喬欣然說道:“明天怎麼樣?”
“成。”倪靜彎起小拇指,“口說無憑,來印個章。”
噗嗤一笑,喬欣然跟她拉了勾,說道:“好,印章。”
從畫室裡出來,倪靜看到侷促不安的龔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喬欣然吩咐道:“別太緊張,一會兒會有集體採訪,我會親自把關,不會再讓不認識的記者混進去。”
剛才那個質問的人,雖然身上掛著記者的名牌,可事後調查才發現,根本就沒有請這一號人物,在龔生被抄襲的嫌疑洗清後,那個人就沒了蹤跡。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搞破壞的人身上,倒是把他給漏了。
“靜靜,有件事要麻煩你,幫我查查那個人的底細。”喬欣然拜託道。
“還用查麼?肯定就是冉晴晴做的!”倪靜斬釘截鐵地說道。
“冉晴晴?”龔生唸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即反應過來,“就是買我畫的冉小姐?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是很欣賞我的畫麼?”
“她會喜歡你的畫?你快別天真了,她買畫無非是為了……”
“靜靜。”喬欣然看倪靜一眼,“別亂說,阿生,你快去準備。”
雖然倪靜的話沒說完,但龔生卻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本就年輕氣傲,出了今天的事才讓他受到了挫折,此時在從倪靜口中得知了真相,更是倍受打擊。
喬欣然明白,龔生還年輕,對他而言,世界是乾淨的,簡單的。
雖然家境不算優渥,但龔生絕對沒有為生計窘迫過,所以他並不是典型的商業畫家,他還處於藝術高於一切的理想階段。
在這個階段裡,認可遠比報酬要打動人心。
現在知道人買畫並不是因為喜歡,龔生的傲氣頓時都變成了晦氣。
用力地握著拳,龔生說道:“我不要賣了!”
倪靜兩眼一瞪:“這可由不得你!合同都簽了,難道你付得起違約金?!”
“她又不喜歡,我憑什麼賣給她!”龔生犯了倔,固執地看向喬欣然,“欣然姐,我的畫,我想自己做主!”
喬欣然很清楚龔生的脾氣,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勸付亦琛考慮清楚。
雖然極力避免這件事,但到底還是發生了。
看著懊惱的龔生,喬欣然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嘗試去交涉。”想到付亦琛的乖張暴戾,她無奈地說道,“不過,我不保證結果一定會滿意。”
倪靜看不下去了:“欣然!你怎麼還慣著他?你要為了他去求冉晴晴?你難道不知道她就是等著你去求她麼!那個女人!”
見喬欣然願意放下利益為自己考慮,龔生喜出望外,再聽倪靜的話,他心裡又很不是滋味。可他實在他無法忍受自己的畫落入不喜歡的人手裡,淪為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裡佈滿灰塵的存在。
心裡天人相交一番,龔生衝著喬欣然鞠了一躬,隨即快步走開了。
“你看看,你一心為他著想,他什麼時候替你想過!”倪靜指著龔生,忿忿不平。
“人都是自私的,我已經習慣了。”喬欣然笑一笑,“靜靜,不是誰都能像你一樣的,有你我就夠了。”
聽到這句話,倪靜神色緩和幾分:“那你真的要去找冉晴晴?”
喬欣然微蹙起眉心:“我會找付亦琛談談。”
“找他?”倪靜嘴角一抽,“還不如找冉晴晴呢。”
“找他至少還有機會,但要真的找冉晴晴……”搖搖頭,喬欣然說道,“那就真的沒機會了。”
對冉晴晴而言,越是讓喬欣然難過的事,她就越要去做,如果真的為了這批畫去找她,還真是不如不去。
“你剛才就不該答應那小子,把自己逼到這一步。”倪靜嘟囔一聲。
垂下眼睫,喬欣然說道:“更糟糕的都過了,沒事的。”
唇動了動,倪靜心裡微酸。
低頭看一眼腕錶,喬欣然說道:“好了,我們去展廳吧。”
“嗯。”倪靜點一下頭。
走在路上,喬欣然的手機就響了,看著螢幕上的一個付字,她示意倪靜自己先走,便走到一旁接起電話:“喂?”
“在哪?”付亦琛的聲音透著濃濃的不耐煩,“別告訴我你還在那個破畫廊裡。”
忍著厭惡,喬欣然公事公辦地問道:“你有什麼事麼?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