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想是想到了,卻莫名的,一絲危機感都沒有,看看天色,估摸著已經巳時了,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著昏沉的腦袋喚了聲:“清茵。”
清茵端著洗漱的熱水從門外進來:“娘娘,您終於醒了啦!”
“終於?”葉芷芸好奇。
“璇夫人跟將軍夫人都來了,這會兒正候在花廳呢。”
葉芷芸怔了怔,掀了被子起床:“母親來就罷了,怎麼將軍夫人也來了?”
“說是為了甄小姐的事來向您賠罪的,她早早就來了,比璇夫人還早呢。”清茵遞過薄荷葉與香茶,說道。
葉芷芸洗漱了片刻,利落的著手把鞋穿上,又問:“城外可有什麼動靜?”現在都巳時了,李仁春若進城了不可能這麼安靜。
“動靜可大了,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娘娘一會兒還是自己去看吧。”
“李伯呢?”
“李福管家早早便出府了,說是要到城門口接人。”
“接人?接什麼人?”
“奴婢不知。”清茵搖搖頭。
縱使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可葉芷芸現下也不能放著璇夫人在花廳不管,她按捺著自己的好奇心,來到花廳時,便見璇夫人跟將軍夫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母親,將軍夫人。”
“芸兒!”璇夫人一見葉芷芸出來,忙從座位上起身,上前就握住她的手來回檢視:“你沒事吧?可有傷著了?”
葉芷芸好笑:“母親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傷著呢?”
璇夫人美豔的眸子忽地就含起了水霧:“李福都跟我說了,你去找甄小姐的時候,遇上了朝廷派來的黃旗軍,他們捉了你跟甄小姐,我這……”
璇夫人擔心著,又忙檢視起葉芷芸:“你可是哪裡傷著了,要瞞我?”
葉芷芸心裡浮起一抹感動,鼻頭莫名就起了酸意,她按捺下這股情緒笑道:“哪有什麼傷瞞母親,這不好好的嘛,就是有些累了,昨晚回來未來得及告訴母親便睡下了。”
李伯怎麼把這事告訴母親了。
唉,不過這事鬧得大,要瞞也瞞不住,就是李福不說,甄怡鴛也會告訴將軍夫人,這麼一傳母親遲早是要知道的。
璇夫人緊著葉芷芸的手一陣心疼,這時,璇夫人身後的將軍夫人拄著柺杖就跪了下來:“都是老身的錯,老身有罪,請娘娘責罰。”
“將軍夫人,你這又是做什麼?清茵,快將將軍夫人扶起來。”葉芷芸示意了一下清茵。
清茵正要上前,就聽將軍夫人既感激又愧疚的說道:“多得娘娘,鴛兒如今才能平安回來,卻也因為老身執意,讓娘娘身處險境,鴛兒什麼都跟老身說了,是娘娘救了鴛兒啊!”
她抬起老眸激動的說道:“老身懺愧,娘娘要怎麼處置老身,老身都不會有絲毫怨言!”
見她執意不起,葉芷芸也不費那個心,說道:“將軍夫人言重了,在此之前,本妃就已經與將軍夫人承諾過,定會親自將甄小姐帶回來,本妃不過是在履行諾言罷了。”
言下之意,是希望將軍夫人也別忘記她對她所做的承諾。
當然,這事沒必要非得說得那麼明白,此時若擺到明面上來說,意寓就變得不那麼美好了。
將軍夫人活了大半輩子,當然明白葉芷芸話中的意思,然而葉芷芸沒有把話挑明,便等於要不要為她效勞,全憑她一念之間。
許是正因為葉芷芸的這種大度,讓將軍夫人更加懺愧,此前她讓葉芷芸去找甄怡鴛,是因為不信任她!
她不相信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妃,真的會為她孫女的事上心,所以她以一種近乎蠻橫方法來逼她去找甄怡鴛,哪怕她不親自去,也希望她能加派人手,對此事上心。
然而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再回首時,才發現是她狹隘,葉芷芸本是王妃,於將軍府一家又無親無故,她能派人幫她尋甄怡鴛已是仁至義盡!
她感激的看著葉芷芸:“娘娘的寬仁讓老身無以為報,老身知道娘娘此舉,是因老身的丈夫手握三十萬兵權,娘娘放心,老身已經修書一封,將此事的經過,與鴛兒的遭遇,完完整整的告訴了老爺子。”
“老身與老爺子雖常年分隔兩地,但他的心思,老身也能摸個十之八九,他定會助王爺一臂之力!”
葉芷芸聞言眸眼微亮:“多謝將軍夫人。”
她示意了一下清茵,清茵立即會意,忙上前扶了扶將軍夫人:“您快請起吧,娘娘私下一直將您當長輩,您這樣跪娘娘,依娘娘的話說,可是要折壽的。”
葉芷芸眉尖挑了挑,她可沒這樣說過!
不過……倒是這麼想過,清茵跟她跟久了,連心思都能摸個一兩分了。
將軍夫人一聽,喉中哽咽頓起:“能讓娘娘記掛,是老身的福分。”她倚著清茵的手,有些蹣跚的站了起來,恭首:“得娘娘寬恕,老身心裡的那塊大石,是終於落地了,如此,便不好再叨擾娘娘。”
葉芷芸也沒有留她,吩咐一聲:“清茵,送將軍夫人。”
“是。”隨著清茵的話落,將軍夫人拄著柺杖,緩緩離開花廳。
本來就沒睡好,又擔心了甄怡鴛兩日,將軍夫人看上去已不似初見時那般硬朗。
將軍夫人一走,璇夫人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說她對將軍夫人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甄怡鴛出走之事她也知道,芸兒派人去找,那定是不敢怠慢的。
再說李福也是個靠得住的,如此,還偏偏要芸兒親自去找,那與芸兒何干?
只是,同時她也知道,若葉芷芸不願意,將軍夫人再怎麼強迫也無濟於事,所以面對將軍夫人,她也沒說什麼重話。
“母親,你怎麼還哭起來了?”葉芷芸忙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
璇夫人抬眸抿唇:“我知道你是為了護國將軍手裡的那三十萬兵權,才受如此委屈的。”她心裡有些難受,說道:“淵兒也是,你也是,這麼四處奔波的,就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