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墨宸兮剛平復下來的怒氣轉眼又升了起來,連忙邁步趕往福陽宮。
此時此刻控制住安妃有多重要,只有他跟太子知道。
他沒上過戰場,太子也沒上過戰場,他們心裡都清楚如果讓他們上戰場打仗是不可能的,更別說要是戰死了,就更得不償失了。
朝中也沒有能媲比墨宸淵的人,派誰去都不能像墨宸淵那樣,能短時間內結束戰爭!
戰爭一旦拉扯開來,那就是一場持續的消耗戰,大越雖然強盛,但他才不想用在這些沒用的地方上!
所以他們需要墨宸淵來鞏固他們的皇位,最起碼也要等墨宸淵把北蠻趕出大越,才能對安妃下手!
現在安妃不見了,墨宸兮心裡頓時突突直跳。
他立即命皇宮封鎖訊息,關於安妃的一切都不許傳出去,特別是還在北邊邊境的墨宸淵。
否則他不敢確定,墨宸淵會不會連北蠻都不管,直接帶兵殺到京城。
越帝的失蹤,墨宸兮對外宣稱他被皇后毒害,還來不及傳位便已駕崩,高公公傷心不絕,在趁他安排越帝后事之時,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的性命,壯烈徇主。
各大臣對越帝駕崩的訊息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一時間無法接受,又覺得京城此時如此動盪,心知肚明。
安妃失蹤,他封鎖了訊息,假裝安妃還在福陽宮,不願見人的假象,只是私下他狠狠訓斥了慕宛白一頓。
他派慕宛白將安妃控制起來,現在安妃不見了,他心裡根本沒底,對著慕宛白好一通質問。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真的對慕宛白如何,這次逼宮慕宛白帶來的人馬立了大功,所以質問過後,又假惺惺的跟慕宛白道歉。
慕宛白並沒有在他身上浪費多少感情,訓斥也好,質問也罷,在墨宸兮帶兵逼宮的那一刻,南清交給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太子入獄,墨宸兮害怕他反撲,所以將他放在宮中的所有眼線都控制了起來,至於他是如何知道那些是太子的眼線,問臨丞相就知道了。
臨丞相之前支援太子,但是這會兒樹倒猢猻散,誰都知道這場奪嫡之戰是槐王勝了,太子輸了。
皇后毀容,越帝駕崩,太子一黨的人都被墨宸兮盡數策反,控制,不能策反的,不受控制的,都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事已至此,朝中的大臣誰還敢反抗,臨丞相是聰明人,他不會為了一個太子折上整個丞相府,只是可惜了臨昕妍,他家中無兒,只有一個嫡女,已經摺給了太子。
現在他不得不想個辦法,將府中庶女抬成嫡出,嫁給墨宸兮,以鞏固他跟墨宸兮之間的關係。
墨宸兮登基為帝,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不知是墨宸兮之前裝太久了,還是他的野心太大,自越帝駕崩之後的種種表現均異常強勢,幾乎不允許任何人反駁。
未免夜長夢多,他更將登基的時間定在十日之後,眾大臣多有不滿,卻也不敢言語。
若說墨宸軒此時若是出現在金鑾殿上鬧一鬧,事情說不定還有會所轉機,但從太子控制越帝,到槐王登基,墨宸軒都沒有出現的跡象。
反而像失蹤了一般,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京城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大戶人家在此刻閉門不出,就連小戶的平頭百姓,都不出來賣菜了,隨著墨宸兮的上位,皇宮的一切都在慌亂而有序的進行著。
墨宸兮登基的訊息人眾皆知,不過這樣的訊息要傳到墨宸淵耳中,不人為的話至少也要等上兩三個個月,再加上墨宸兮有意隱瞞了他母妃的事,這訊息一來一回的傳,至少也要傳上半年。
屆時他只要說他母妃在宮中安好,墨宸淵遠在邊疆,就是不相信也沒辦法證實。
墨宸兮主意打得甚好,卻不知墨宸淵在短短半個月內,就已經了知道京城的一切變動。
葉芷芸那日劫糧回來,許是太累了,直接睡了兩天兩夜,待醒來時恍若隔世。
黍城,燒了十天十夜的大火還未熄滅,濃煙衝上天空,讓天空瀰漫著一股陰沉,久久不散。
七月末逝,八月降臨。
被大火燒盡了的黍城,如人間煉獄,墨宸淵領著墨龍軍將那厚重的城門開啟,葉芷芸就站在他的身旁,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焦煙之味。
城門口堆滿了屍體,有敵軍的,也有墨龍軍的,那零星的火點還在他們身體燒得滋滋作響,場景實在慘不忍睹,葉芷芸輕拂起袖子,忍不住掩了掩口鼻。
濃嗆的味道讓她皺緊眉頭。
墨龍軍左前鋒少將羅震霆,在城門開啟的那一剎就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他情緒激動的看著城門通道上的屍體,一具具都被燒成了黑炭,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兄弟,哪些是他的仇人!
他跪在地上,不顧熾燙翻著每一具屍體,可不管他翻到哪一具,都再認不出他們的容顏,見此,他像是崩潰了一般,跪在屍體堆前抱頭而哭。
明明悲憤至極,卻又硬生生的將哭聲咽在喉中,這模樣,比他哭出聲音還要悲涼三分。
墨宸淵長眸淡淡,並未開口阻止,他看了左前鋒良久,終是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葉芷芸看著羅震霆,心中的悲意被他喚起,忍下嚥喉的一抹哽咽,轉身追上墨宸淵,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乖乖隨在他身後。
倒是墨宸淵先忍不住,停下腳步好笑的看著她:“怎麼不說話?”
葉芷芸一把抱住墨宸淵,抿唇:“我知道你心裡難受。”與墨宸淵在一起越久,她便越能察覺他那微弱的情緒。
縱使他的神情還是那般陰騭沉冷,但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他此時正在難過。
他將真正的情緒藏在心底,不顯山,不露水,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冷血無情。
他的確冷血無情,但不是此時此刻,不是對他們。
墨宸淵抬手撫了撫她的頭,腰腹被懷中的小人環緊,心裡的那股空落像是被瞬間填滿了一般,沉笑間語氣有些落寞:“我不得不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