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悄悄到來之時,她辭別師兄弟們,獨自一人登上了靈秀山的峰頂,找了一池子清澈的甘泉。她蹲下,伸手撩動泉水,冰涼的感覺沁入面板。
時不時地氣息倒流讓她筋疲力盡,她踩入水底,光滑的鵝卵石觸碰著她的腳心。他沒脫去袍子,躺在泉水心。
舒服的感覺掃去一身疲憊,她浸在水裡,嚐了一口泉水,清冽甘甜的。她的眉頭舒展,長髮如瀑落入水中。她看到水灘邊的角落,長著一棵珍稀的植物。
治癒果的樹木高聳入雲,峰頂長著幾棵挺拔的松樹。天上印著幾片軟白的雲,一動不動地。夕陽隱匿在雲下,天色漸漸地變黑。
清泉藏在山石邊,她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低語。她游到一個石堆邊,透過一個凹凸的間隙望過去。關雎和連懷因並排坐著,看他們的輪廓是和諧而美好的。
連懷因側身看著關雎,應該是在說什麼話,氣氛其樂融融的。她感嘆,“真是浪漫的一對璧人啊。”
她不忍心打擾他們,躲在石堆邊晾溼漉漉的頭髮。兩人攜手離去時,她走出清泉。她趁著天黑時匆忙地往靈璧峰趕。回到小樓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她走入屋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躺下休息。
因為泡了甘泉水,她酣然入睡。一覺醒來時,已經全無睡意。她去找田魅魅,門半掩蓋著,她應該是已經出了門。
根據她的猜測,田魅魅一定是去了藏寶閣。
她走出院落,暗暗地在夜間行走。她走到藏寶閣前面的空地上時,一柄冷光凜凜的長劍橫在她的脖根上。鋒刃冰冷,刀鋒沁入面板。
她膽戰心驚地站著,呼吸抵在她的心尖上。
“這位仁兄,你能不能不要殺我?”
她低聲求救。
“姑娘,這深更半夜的,你在這裡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心底一陣歡快,她轉身,喊:“是你啊,你在這裡做什麼?”
衛霜凜的刀鋒卻沒動分毫,她的脖頸貼在冰冷的刀尖上,劃下一道傷痕,血液汩汩地流下。她捂住脖子,滿臉無助,喊:“你怎麼對我動刀子?”
“我在問你一遍,你在藏寶閣這兒鬼鬼祟祟地做什麼?”衛霜凜沒有移開劍柄,問。
“我找人。”她實在找不出好的理由,只能這麼磕磕絆絆地說。
“你騙誰呢?這個時辰,你在找什麼人!”隔著月色,她隱約能瞧見他的輪廓,很冰冷。
“你放下劍!”她的手指捏住他的劍刃,認真地說。
“你得說你在找什麼人。”衛霜凜放下劍,冷聲說。
談宛宛湊到衛霜凜身邊,聞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氣息,悄悄地說,“我們趕快去藏寶閣,一定能找到他的。”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衛霜凜冷著一張臉,十分地不友好。
“你快跟著我去,一定能找到她。”
她不管他是不是在猶豫,拽住她的胳膊就往藏寶閣走。他先是不願意走,實在耐不住就只能跟著她跑,來到藏寶閣時,門緊緊地關著。
她先是詫異,藏寶閣門前的夜明珠映出衛霜凜冷酷的面頰,她盯了他一會兒,在與她面面相覷時,她說,“你有鎖嗎?你快開門,我們進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田魅魅。”
“談宛宛”她一字一句地喊她的名字,聲音咬得很重,“你玩我呢?”
“我沒有。”
她不能辯駁,聲音壓得很低,“看在我們是舊相識的份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說什麼?”
衛霜凜拿出鑰匙,開了藏寶閣的門,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領著談宛宛進了屋。
他們默不作聲地走,終於在一個旮旯裡看到田魅魅。他拽著她藏到一個櫃子邊,低聲說,“別出聲。”
他們屏住呼吸,想在看田魅魅在做什麼事情。她走到一個櫃子前面,拿出一個盒子,趴在上面嗅氣息,忽然笑了起來。
她的手放在盒子上,就這麼靜靜地等待了一刻鐘的時辰,收斂臉上的情緒,將它放在櫃子上。
“你看我沒看你。”她看著田魅魅走出門,悄聲說。
“她在幹什麼?”衛霜凜詫異地說,她們走到他待過的地方。他拿起那個盒子,放在手上細心地把玩,“這是個上古物件,一顆犀牛的牙齒。”
“她要這個做什麼?”
“這種古物有特別的作用。”
“什麼?”
“能夠開啟一些封印。你看,這盒子的鎖已經快要被衝開了,她想要這個。”衛霜凜的手放在盒子上,為它加固了一道封印,再放回櫃子,說,“我們走。”
他們走出藏寶閣,他認真地鎖好門,談宛宛羨慕地說,“我什麼時候能夠有藏寶閣的鑰匙呢?”
“你得立下血誓,擁有自己的印記,到時候不管是誰值夜,只要丟了重要的物件,都是要受到處罰的。”衛霜凜說完,他們就一起走在夜路上,澀澀冷風迎面吹過,涼爽無邊。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異常的?”他問。
“我仔細地盤算了一下,應該是在錦繡城發生的事情。她當時好像中了邪。”
談宛宛猶疑地說。今晚沒有月亮,只有無邊無際的夜。她走在他身邊,卻有著一種熟悉的感覺。她伸手,碰到他的腰間,卻沒摸到那塊玉。
“你在找什麼?”他問。
“你的玉呢?”她琢磨著問。
“你要做什麼?”衛霜凜不厭其煩。
“封安。”她試探地叫他的名字。
“你要找誰?”他神態冷清。
“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天送我回家的人,沒想到你是個好人。”她樂得笑出聲。
“是我。”他沒有遮遮掩掩,說,“我還欠你一個承諾,想知道要怎麼用嗎?”
“我要去青城山一趟,有些舊怨沒解,屆時再去一趟錦繡城,你陪我去。”她說完,心上一陣忐忑,猶疑地看著他。
“好的。”他沒有猶豫,爽朗地答應。
“我是要與你一起去,你別誤會,不要試圖有什麼別的想法。”他神態淡漠,好像什麼都是無關緊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