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都是安置著住宿的屋子,走廊裡很安靜,推開幾扇開著的門,會看到疊得整齊的被褥,半開著的窗戶,以及櫃子邊的一扇屏風。
地面掃得一塵不染,她看完一共十二間屋子,每間屋子的裝潢都是一致的,沒有太大的變動。她看到在牆邊找按鈕的益懷,大聲喊:“益懷,你在找什麼啊?”
“當然是地窖的按鈕啊。”
益懷蹙起眉頭,他本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臉還是奶白的,因為伙食不錯,微笑時臉上的肉肉堆在一起,嫩嫩的,比齊小白還要動人。
“你蠢啊,按鈕藏在走廊上,難道不會有人找到嗎?”
談宛宛看到一間屋子,門邊掛了一個正在維護的長條子木牌,振振有詞地說,“我猜啊,地窖一定就在下面。”
“要是你能找到,我就奉你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益懷跟著談宛宛走進屋子裡面,這是一個雜物間,角落的抽屜半開啟著,地上擺滿了碎屑。
“這間屋子很合適啊,就是不知道按鈕在哪呢?”
益懷說完,就看見談宛宛憑空消失,因為她踩中一塊地板,一下子掉了下去。他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研究著地板。
“益懷,救命啊。”隔著地板,他聽到談宛宛哀慼的叫聲。
“你等一下,我很快就過來。”
益懷按下地板,腳下踩著的四塊地板一齊劃開,他緊跟著掉下去。
談宛宛掉到了地窖裡,這裡很黑,她使用七星幻術,地窖裡結起一個網,映得四周亮彤彤的。這一看,她嚇得心裡一個‘咯噔’,哆嗦著,甚至要哭出聲。
益懷掉在一個圓嘟嘟的骨頭蓋上,摔得厲害,疼得叫罵了兩聲。談宛宛拽著他站好,他連連點頭,“你真是個好人。”
他說完,到處亂看,嚇得臉色煞白,還是忍不住驚歎,“這裡裝潢的好用心啊。”
這是一個四面封閉的地窖,牆角上安放著奇形怪狀的骨骼架子,牆上畫著魑魅魍魎的形狀,一群人生著綠眼珠子,身上塗成綠長條狀,站在鐵鏈子下面,冷漠地看著他們,面色異常。
“他們會攻擊我們嗎?”
談宛宛帶著哭腔說。
“不知道。”
益懷已經祭起長刀,咬破手指,一滴血滑在刀鋒上,這一瞬間,刀芒大盛,他舉起長刀,使勁劈下去,向他們慢慢地走來的綠眼珠子妖人們被鋒銳的刀芒逼得倒下去一片。
他們甚至沒流血,又蜂擁而至。
“這位兄弟,你的刀好像沒作用啊。”
談宛宛說著,舉起鐵劍,這是一把沒認靈的劍,不太好使。這地窖閉塞,靈氣的湧動是困難的。她內力穩固,伸出手指,靈脈裡變得熱燙燙的,掌心流溢位的力量灌注在劍柄上,她刺出鐵劍,一陣劍芒射出。
劍芒刺向妖人,他們又齊刷刷地倒下一大片,卻還是有妖人冷靜地看向他們。
“怎麼回事兒啊,他們一直看著我們。”
“你試著收起法術,他們在黑暗裡應該找不到我們。”
談宛宛收起七星幻術,地窖裡一片黑暗,妖人的綠眼珠子黯淡下去,他們等了一會兒,沒感受到妖人的殺傷力。
“應該不會找到我們。”益懷說完,就摸到一個溼漉漉的胳膊,哭泣道,“談宛宛,你有沒有摸到什麼啊?”
“摸到一個粗糙的手臂,好像是一動不動的。”
在這黑不見底的地窖裡面,談宛宛看不清一切,只能摸到一個溼滑的手臂,上面是粘糊糊的,像是沾著唾液。妖人看不到她,一動不動地站著,然而還是把她嚇個夠嗆。
“這些人已經被做成藥人了,我們救不了他們。”
益懷說著,伸出手掌,拿出一張符,向著藥人扔過去,一陣薄如煙霧的氣體逐漸地流溢而出,藥人們吸到這股子霧氣,倒成一片。
這時,談宛宛使出七星幻術,地窖亮了起來。益懷蹲下去仔細地數著藥人的屍體,一共是三十二個,應該是這家黑店經常找孤苦伶仃的人下手。
“真是家黑店啊,在這荒郊野嶺經營這麼久,難道就沒有人早些查到底細嗎?”
談宛宛難過地說,“這些人的親朋好友都是傻子嗎?家裡丟人了都不知道找。”
“這些年江湖傳言的確是丟了不少人,然而,大家都沒想到要懷疑這家店,一般都是找靜幽崖的人報仇。”益懷冷淡地說。
“為什麼?”
談宛宛幫忙益懷收拾著藥人的屍體,試著把他們化成粉末,裝在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裡。
“因為這家店風評不錯,老闆娘掩飾的很好,沒找到什麼蛛絲馬跡,至於靜幽崖,是一個魔教聖地,喜愛豢養妖精,和許多門派背道而馳,而且好殺戮,確實綁過不少人。”
益懷收拾好一切,關上蓋子。對著頂部扔過去一根鐵鉤子,扯著繩子的一端就躍上去。談宛宛緊隨其後。他們站在大廳裡,看到瑾書站在一個桌子前,他在擦拭著手上的刀。
“瑾書大哥,已經收拾好了。”
益懷雖然已經面帶倦色,看著瑾書時,還是充滿笑容。
“我們先回盛京覆命。”瑾書看著談宛宛,面無表情地說,“姑娘與我們不同路,保重。”
談宛宛走到屋外,已經是薄暮之時,她有些害怕,這裡沒人住,就問:“現在就走嗎?要不等明天早上再離去。”
益懷點頭,“這件事不急,已經一天沒認真吃過飯,我們一起待到天亮再離開。”
他們往前走了一路,遇上一個小村鎮,阿婆說,“這裡離錦繡城不遠,給他們每人一杯水,讓他們在屋子裡住下。”
他們一整夜都在打坐,沒怎麼說話,第二天早上就分道揚鑣。
談宛宛到錦繡城時,路上熙熙攘攘的。這是一座繁華的小城,多晴天,中午時太陽昇至頭頂,很熱。路邊賣涼茶的鋪子多。因為正值切磋大會,人都洶湧地擠進來。
她確定了青城書院歇息的地址,悄悄地在一條小巷以外的一個客舍住下,她找到這家客舍時,只剩下一間狹小的屋子沒住人。還好屋子收拾的乾淨,她進屋洗漱一番就開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