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雲雨師叔。”
“參見雲雨師尊。”
“覲見雲雨祖師！”
“……”
養氣殿上的弟子不約而同地朝著孫平所在方向俯身一躬。
要點臉面的喚一聲“師叔”，有些心思的直呼一聲“師尊”，長滿心眼的乾脆直接喊起了“祖師”！
事實上孫平只是羽化山一個普普通通的宗師。
稱一句師叔便是行禮。
明雨四人面露笑意，他們對在場的弟子倒是滿意。
多年的教導也讓在場的弟子無一人敢對孫平行那等冒犯之語，同時也讓四人的虛榮心達到滿足。
弟子們討好孫平就意味著他們心向雨辰谷，而作為雨辰谷下一代接班人的四人不免與有榮焉。
“師尊。”
明雨上前遞上一份名冊。
“這是谷內養氣圓滿的新弟子名錄。”
孫平沒有攝來名錄，而是拂手將其退回。
“這些小事，不必來麻煩我。”
他輕輕說了一句，隨後又問道：“你們自己的修行可有懈怠？”
明雨臉色微紅，拱手致歉道：“二十載時間，我與三位師弟也不過堪堪入了凝晶中期。”
孫平搖頭，勸誡一聲：“自身修行為重，谷中之事也可以由諸弟子自行處理。”
旋即，孫平便和他們言語了一套類似學生會的管理方法。
明雨三人面露笑意，直呼：“師尊高明！”
孫平搖頭，失望道：“昔日方雨向我求情，說你們七個都是天資聰穎的孩子。如今看來未免言過其實，都已入了道人境界，卻仍是事事躬行，不知自家修行才是頭等大事。”
他話鋒一轉，又道：“事事躬行也是好事，起碼你們對我說的放上了心。”
不遠處。
齊觀與另一名散修宗師疾馳而來。
氣喘吁吁道：“不知雲雨道兄出關，師弟二人有失相迎。”
孫平意味深長瞧了他們一眼，“正好我也想去各脈瞧瞧，那些人不知好歹，我卻不好慈悲心腸。”
底下還有百餘聚風谷弟子瞧著，孫平也不好直接取出金光峰那三名宗師的屍身來立威。
他先示意二人跟在自己身後。
而後懸身落下，立在一眾新弟子身前，鴻聲念道：“我喚作‘雲雨’，是雨辰谷一脈的脈主，想必你們也聽過我的名號。”
一眾弟子肅然。
雲雨之名早已因孫平而變得鼎鼎大名。
孫平神識一震，惑神術法油然而生。
範圍覆蓋了整座養氣殿，但威能上也刻意被孫平削弱不少。
孫平並無意加害這群弟子，只是希望給他們留下一個深刻的好印象。
底下一眾弟子全都是昂起頭顱，打算好生聽聽自家羽化山的宗師訓誡。
孫平也是面露喜色，暗忖道：“底下上百號人，若全部加以栽培，以後個個都能化丹成功，那該是何等數量的功勳啊？”
“羽化山不負為韭菜山之名，當真是處好宗門！”
心裡的想法當然只埋藏在心裡。
孫平大概是整個羽化山最為愛護弟子的宗師，他情真意切道：“諸弟子共勉！”
“來我羽化山，修為為第一要事！”
“今日受氣受辱受凍受餓，來日你化丹成就宗師，且再去看他瞧他辱他欺他。”
“宗師之境，人上之人，諸弟子當以此境界為目標，奮而覓之，孜孜不倦！”
“……”
孫平不僅畫餅，他還真來事。
一番言語懇切之後，他取出一枚裝滿基礎物資的儲物袋交到明雨手上，言道：“裡頭都是些大家用得上的小玩意，你趕緊給大傢伙發下去。”
一人兩瓶益氣丹、三瓶辟穀丹、數張不一的低階符籙……
一套操作下來，整個聚風谷隱隱已有啜泣之聲傳出。
連帶著一旁的齊觀二人也看得一愣，心道：“這還是我認識的雲雨宗師麼？他何時如此好心腸了？”
孫平可不管他們二人如此想，他現在一門心思就希望這批弟子掙些氣。
他的時間不足以培養太多弟子。
孫平的任期只有一百二十年，他現在已經過了四十多年，餘下的功夫也頂多再培養一二屆羽化山弟子。
一枚結金丹需要兩百功勳，一具完整的宗師屍身也才一百功勳。
理論上兩具宗師屍身就可以兌換一枚結金丹，但事實上除非是上修欺負下修，否則屍身很難齊整。
就拿孫平儲物袋裡的三具屍身來說，因為受了血道術法的影響，哪怕看上去齊整，內裡的血管也已經稀碎，孫平不清楚天師道的人會不會基於這一點而討價還價，但肯定也不會真值三百功勳。
“謝過雲雨宗師。”
眾人齊刷刷地俯身一拜，這次倒沒有太多虛情假意，畢竟拿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所有人都確實對孫平心存感激。
孫平沒有多說什麼，交代了明雨四人幾句。
他就領著齊觀二人朝著驚雷峰飛去。
十二名散修宗師，除去齊觀二人。
其中三人投靠了金光峰，各有兩人投靠了萍翳峰、驚雷峰、風息穀，最後一人去了飛廉峰燒冷灶。
倒不是孫平自家的雨辰谷對他們沒有吸引力，而是每一脈分到的資源有限，孫平也沒有給他們開出額外的好處。
前幾年自然還有人堅持，孫平一下子閉關了二十年，陸陸續續便有人離開了雨辰谷。
天龍道場內不是沒有閉死關的先例。
很多上了歲數的宗師臨死前就喜歡閉個死關，既是給弟子、親眷留一份念想，也是為自己尋找最後一份突破的可能。
這些人估摸著也將孫平算作了此類宗師，熬不住便紛紛散去。
……
飛廉峰前。
九名散修宗師齊聚。
齊觀二人還是緊隨孫平身後，孫平則是一襲藍白道袍懸在飛廉峰頂部的風伯殿前。
風伯殿正中掛著大風祖師的肖像。
其他七名散修宗師便齊整地立在孫平跟前。
孫平沒有殺他們的意思，只是從儲物袋裡取出了原先金光峰三名宗師的屍首。
他言道：“這三人便是表率，望你們好自為之！勿要前日離了雨辰谷，來日又要叛我羽化山。”
言外之意，孫平允許他們留在各自的道脈，不用再回雨辰谷，只是給他們立了個標杆，日後若是背叛羽化山可能也會如眼前三人橫屍當場。
“雲雨道兄大恩！”
七人齊聲呼道。
幾人真心誠意，孫平並不知曉。
但他心裡清楚這些人大機率不會心服，日後也會跳出來生事，但孫平就需要他們對自己不滿，等方雨這個身份上位時才更好拿他們立威！
呼呼——
孫平又將三人屍首收回閒置儲物袋。
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飛離了飛廉峰。
其實六脈之中，如今要以飛廉峰最弱，風蕭、風蔡兩名上了年紀的宗師先後逝世，整個飛廉峰只剩下一名本脈宗師與一名散修宗師坐鎮。
不過這又與孫平何干？
他沒有把風蕭、風蔡二人的墳刨出來兌換功勳，已經算得上是個有底線的修士了。
孫平御空離開羽化山。
一邊御使著雲木靈器，一邊也試著傳訊唐劈山。
四人聚會時各自都留過術法標記，距離相近時彼此神識傳音並非難事。
大概在進入岩心府的剎那。
唐劈山便傳訊說道：“孫道友許久不見。”
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如今位置的定位。
孫平會意，傳音道：“剛出關沒多久，也處理了些瑣事。”
他瞧了眼唐劈山發來的位置，便在岩心府南部的一處小縣城中。
真氣律動，雲木疾飛！
只三炷香的時間，孫平就到了鐵欄縣城，那處唐劈山身處的小縣城。
縣城沒有靈脈，整個鐵欄縣城的靈脈集中在城外的鐵欄山。
修士依著靈脈修行，唐劈山的別府自然也在鐵欄山周遭。
“唐道友。”
孫平遠遠喊了一句。
沒多久，唐劈山便從山腰處飛了過來。
底下鐵欄山被他佈置了一道傳自大堯的迷幻陣法，就算是頂尖的天龍修士也很難從中看出端倪。
孫平跟在唐劈山身後飛落下去。
底下靈氣不算充裕，至多是一處二階靈脈。
唐劈山看出孫平好奇，只言道：“孫道友此地別有玄機，你且稍後，我領你進我家洞府瞧瞧。”
洞府大門也是很常見的拱門形式。
但一入洞府，剎那間屋內陳設大不一樣！
香爐、長桌、蒲團，三者平平無奇。
但幾方蒲團圍繞擺放的一處玩意卻是勾起了孫平的好奇。
“千年石鐘乳？”
“孫道友好見識！”
唐劈山爽朗一笑，邀請孫平入座。
石鐘乳這玩意放在孫平穿越前的世界，那只是一處特殊地質條件下形成地奇特礦石。
但放在修行世界，石鐘乳也喚作“石中乳”、“石心乳”，是生長在靈脈環境下的特殊靈物，最次的百年石鐘乳也算作二階靈脈。
唐劈山洞中突兀起的這塊顯然超出了三階靈物的範疇。
不過孫平顯然判斷錯了。
唐劈山笑道：“此地靈脈皆是這枚石鐘乳孕育而生！待這石鐘乳化去，整個鐵欄山也將有一處小型三階靈脈！”
“哦？”孫平倒有幾分意外。
他原先覺得是鐵欄山靈脈孕育了石鐘乳，卻不想是石鐘乳孕育了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