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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玄淵故事,墨蛟歸心。

吳差再怎麼欺侮禾符。

禾符上人也不敢置氣還嘴,他既無手段如此去做,也沒膽量支撐。

真要報復吳差,唯一的法子便是尋一頭妖王來害他。

但是一路上。

三人都一起待在孫平的龜背上。

根本沒時間分開。

東洲未陷落時,整塊洲域劃分了東南西北中五個部分。

墨蛟妖王所在的黑澤山便在北境最北處。

“孫師弟。”吳差訕笑:“劍左、劍右兩位師兄,與我的東洲堪輿圖,竟是萬餘年前的老古董!”

“照著圖上標記,我等如今也只徘徊於南境之中,離著黑澤山還有一大段路。”

孫平嗚咽回道:“路途遠近倒是無妨,安全妥當才最要緊。”

禾符、獨眼都是深有體會,齊聲說:“孫上修說的極是!”

吳差瞪了禾符一眼。

旋即皺眉說:“此事要急,祖師來時已和我們交代過了!事不可以懈怠,唯盡全力而已。”

孫平聽得一愣。

他沒想到吳差居然會是這等較真的人。

不過想想也是,大宗門出身的弟子,若都像孫平這般擺爛,宗門估摸著也不會興盛。

“劍左、劍右,其實也都是信人。”

“只是相較於事,更鐘情於劍道,因而事情出了紕漏。”

“吳差卻是真心想為炎君辦事,為天淵海辦事。”

不過孫平轉念一想:“一家宗門,尤其像天淵海這般大的宗門。總歸會有些混子,如我。也有痴癲之人,如劍左、劍右。更多的還是像吳差這等,公私分明之輩。”

兩世為人,孫平都不算一個強硬的人。

反正閒來無事,他便開口說:“那便依吳師兄所言,先行趕赴黑澤山便是。”

……

數月後。

孫平確實如他所言,直奔黑澤山而去。

只是為了保證安全,他特地飛在高空無妖之處,小心仔細,繞開了一眾大妖、妖王。

底下就是黑澤山。

澤是黑澤,山是黑山。

山浮澤上,澤陷山中。

山澤分明不清,天地為之倒懸。

孫平饒是見慣了風浪,不免也為黑澤山模樣剎那一驚。

“孫師弟。”

吳差同樣驚詫,指了指底下黑澤山。

“無怪乎墨蛟妖王能於此地聞道,當真是一處絕佳的潛修之地。”

孫平點頭,身子懸落飛下。

吳差三人就緊貼著孫平龜背,一道過去。

“吳師兄。”孫平問了一聲:“你身上可有兩位師兄留下的傳訊手段,墨蛟不易見,還得先行通稟才是。”

吳差搖頭:“莫說我,便是劍左、劍右兩位師兄身上都無半點令信。”

“墨蛟之事並非它來求我們,而是我們起意打算與它聯絡,因而兩邊並不曾留下信符,還得由我們自己下定主意。”

“唉——”

孫平嘆息一聲。

整個身子浮在黑澤之上。

底下澤水,好似有一股奇異力量,一經碰觸便只不自覺吮吸孫平身上的真元。

“吸靈之水?”

孫平猜測一二,並未深入探求。

吳差卻是自顧自飛落水上,揮展雙翅,以黑炎火灼燒澤水,發出嘖嘖響動。

“孫師弟。”

吳差長喙一轉:“此地有妖氣,興許真是墨蛟巢穴。”

天淵海得來的訊息並不準確。

墨蛟妖王是否在黑澤山,其實並未被確認。

孫平不假思索,與背上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準備好寶貝,走在前面,莫要緊張,我與師兄會在後面照應!”

禾符臉色一黯,瞧了吳差一眼,試圖從對方臉上得到些許反饋。

然後吳差也是點頭,對於孫平的辦法,他覺得可行。

“你們兩個還在拖沓什麼?”

吳差罵了一句:“拿不出要讓我們師兄弟,走在前面麼?”

“下修不敢。”

禾符上人三顆頭顱都是頹喪著腦袋,沮喪地飛在前面。

獨眼上人化身的豕妖,也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跟在對方身後。

四面寂寥。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澤水,以及遠處一片若隱若現的浮島。

說是黑澤山。

其實更像是一座湖心島,只是湖是澤湖,湖水黝黑。

“上修。”

“你們說此地是妖王巢穴。”

“我禾符眼光粗淺,如何見不著一個妖物,難不成此地的妖物,還會隱形不成?”

禾符一邊飛在前面,一邊抱怨。

孫平沒有回答。

他自己內心其實也有疑慮,傳音吳差,問道:“師兄,這小修說的有些道理。不知是何緣故?”

吳差搖頭:“我也不知,但此地確有妖氣痕跡。”

世間修行之物,大多有自己運用之力。

天地蘊養靈氣,萬物祭煉靈氣,化為自身力量,這個過程便是修行。

孫平這等練氣士,煉化靈氣,轉為真氣,而後真氣凝實,為真元。

釋修之流,有佛光、心力之法。

妖物自然也有,便是妖氣!

但實際上,除卻大虞之外,天龍道場甚至大堯修真界的部分妖獸,根本蘊養不出妖力,只是單純依靠肉身橫渡。

轟隆隆——

天空陰雲驟然聚攏。

就在幾人,猶豫探索的功夫。

一頭碩長的墨色蛟龍,從雲層間探出頭,嘶吼道:“你們來此,作甚?”

不用想。

這蛟龍必然就是墨蛟妖王!

蛟龍在妖中屬於貴種,很少會有假冒。

孫平瞧了眼天上,傳音說:“吳師兄,我這人木訥,不如由你與墨蛟詳談?”

吳差點頭。

揚首拜天,高呼道:“天淵門下炎池弟子吳差,拜見墨蛟妖王!”

墨蛟不語。

吳差懸身飛上,黑羽四散。

“墨蛟妖王。”吳差正色說:“您想來也知曉禪修的害處。”

“如今的三洲,說是妖國獸土,實際上早已漸漸沉淪。”

“偌大妖國儼然化為佛土,兆億妖獸成了釋修門下的護法之寵,沉淪至此,舉界同戚!”

“……”

吳差的話滔滔不絕。

孫平在地下也在細細品讀,說實話他對大虞世界的情況瞭解的不多

只知道此地曾經是御靈士的樂土。

而後被妖物侵佔,背後卻是列國世界的無上諸佛。

頭頂處。

墨蛟大半個身子隱匿陰雲之間。

並未開口作答。

過了半晌,它才嗚咽著問道:“赤蛟他……也是釋修座下走狗麼?”

吳差搖了搖頭,如實說:“此事我倒是不知,您與赤蛟妖王皆非我等小修可以置喙,我如今不過也是傳達我家祖師意思。”

“妖王要是有意,我願意代為溝通……”

吳差話音未落。

墨蛟妖王便大喝一聲:“夠了!”

“別拿你們這些虛假的話術,來矇騙我!”

“人,我吃過不少。”

“修士,我也吃過不少。”

“你可知曉,他們的心腸都是黑的,苦澀難吃。”

孫平見狀,趕緊懸身飛起。

重化人身,拱手說:“墨蛟妖王息怒!”

他心裡想道:“這妖王看上去不以為意,實際也有幾分心動。”

“只是他信不過我們,同樣也信不過釋修、赤蛟之流!”

孫平雙手真元一顫,玄龜真元現於身前——

“妖王且看。”

“我這功法,喚作《玄龜聞道錄》,是我家門中祖師玄淵所創。”

“玄淵祖師與您一樣,都是正兒八經的妖獸出身,如今卻在我家山門,貴為祖師之軀,受我等朝拜!”

“哦?”墨蛟妖王來了興趣:“你不如與我講講玄淵的故事。”

孫平面露喜色,當即介紹說:“玄淵祖師原本也只是頭平平無奇的小玄龜……”

玄淵的故事。

孫平自然知曉的不多,但他知道蕭炎、韓立甚至王林的故事。

以至於小小玄龜偶然覺醒玄武血脈,獲得一枚天青小瓶,一路叱吒了整個大堯修真界,最終被天淵海開派祖師好言相勸,這才同意棲身天淵門下。

日以數萬記後,昔日小龜終成了一派祖師!

情節之曲折,故事之波盪。

哪怕長敘數百萬字,也足以單成一篇文章。

在孫平的有意引導下,墨蛟妖王的態度不由緩和下來。

它甚至開口問道:“玄龜當真能在天淵海門下,過得那般舒坦?”

孫平點頭,喚來吳差。

“師兄,可知玄淵祖師事蹟?”

為防疏漏,孫平又說:“不如與妖王說說,天淵海是否真有玄淵祖師一龜!”

墨蛟妖王實力比肩返虛,自然也不可能無有任何手段。

基本的測謊,它對付孫平兩人,自是駕輕就熟。

吳差猛然點頭:“確有祖師,名諱‘玄淵’!”

墨蛟妖王一聽這才清楚孫平並非妄言,它當即試探問道:“我若是也入了天淵海門下,他日可為祖師否?”

孫平搖頭,語重心長說:“九天大世,說到底還是人族主張。”

“妖王就算不入天淵海門下,也免不了被釋修度化的下場,到時候無非又是一頭潑天的護法蛟龍!”

他話鋒一轉。

“護法者,佛陀奴也。”

“無有自己的靈智,雖有不腐身軀,卻一輩子只能甘作僕役,任其打罵,也能欣然自喜!”

墨蛟腦海伴著孫平蠱惑,也開始浮現出他日後作為護法蛟龍的模樣。

它搖晃著腦袋,喝道:“不該如此!”

“這勞什子護法蛟龍,便讓赤蛟這狗賊當去吧!我墨蛟要做祖師,要做自由自在的大宗祖師!”

孫平面露笑意,與吳差點頭。

吳差訕笑,心裡大驚:“這便是孫平所言,言辭木訥?”

“三言兩語間,就讓墨蛟對我家宗門心生嚮往!寒淵一脈果真都是些雞鳴狗盜之徒,祖師所言不虛,我炎池一脈沉淪至此,也不算冤枉!”

“唉——”

“我還是太過誠懇了。”

“以後要不得。”

另一頭。

禾符、獨眼二人,後背溼透。

禾符傳音獨眼,說道:“兩位上修,捨身冒死,當真勇矣!”

獨眼訕笑:“唉——”

“他們勇便勇了,若是我們小命仍能自主,又有何關係?”

“只是如今不得不為,又不得不上!”

“唉——”禾符也嘆了口氣,懸身而起:“如之奈何啊!”

“道友,不如我們也上吧。”

說著兩人一道飛上天、

此時此刻。

恰好是孫平折服墨蛟之時。

在兩人注視下,孫平上前遞上自己的令符,說道:“墨蛟前輩,這是弟子令符,來日我便拿去交予此界師長。”

“再過些時日,由門中師長出手,度你回我家山門。”

“從此必能稱宗道祖,一窺真龍境界。”

墨蛟也是欣喜,哈哈大笑:“自該如此!”

“也就我老龍,生不逢時,生不逢地。落在了東洲惡土,否則高低也要拜入一家正宗,好生與你們親近一二。”

“如今倒也不差,你們知曉我的能力,願意拜我為祖師,乃是皆大歡喜之事!”

這時候。

吳差飛上前,問道:“墨蛟妖王可知曉,如今東洲到底是什麼情況?赤蛟妖王,可有被度化?東洲五境,可有盡數淪為佛土?”

墨蛟搖頭:“這我不清楚。”

“昔日佛陀下界,與赤蛟、白象、大鵬三個達成一致。”

“彼時,我也不過是赤蛟足下一頭小蛟,聽他差遣,破宗伐山,這才混得了一個看管一地的差事。”

“如今已過去了近萬年,我與赤蛟少有聯絡,又如何清楚他家的底細。”

“不過我入得妖王境界時,有個自稱是無垢禪師的僧侶,曾來黑澤山一行,勸我皈依空門,被我打發走了。”

“哈哈——”它抬起蛟龍爪,指了指吳差:“他便如你一般呆笨,也不知道我心頭喜好。”

吳差被說的臉色一紅。

還是孫平出來解場,說道:“並非是言語不利。”

“許是墨蛟祖師,與他家佛陀無緣,吃不得佛糧,擠不進空門,生來便應是逍遙自主的命!”

“哈哈——”

墨蛟再次大笑。

“你這娃娃慣會言語,我確實是個浪蕩性子,受不得半點欺壓。”

“哪能放卻心中靈智,甘作他家犬牙?”

“不行,不行!”

說著。

墨蛟整個身子漸漸浮出雲端。

放眼看過去,是一頭體長近百丈的碩長墨蛟模樣。

頭上長有小角,身上長有四足,更兼有齊身的鱗甲,渾然不似尋常妖獸。

它呼喝之間。

黑澤山雷雨齊動。

底下黝黑的澤水,也因此地動山搖起來。

風兮雷鳴起,雨動山澤響。

墨蛟飛懸而落,嘴裡傳呼孫平二人:“你們兩個也跟來吧!”

“既然喚我一聲‘祖師’,祖師今日便帶著你們嚐嚐我家黑澤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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