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爻龜甲本身就是一件擁有無限潛力的本命之物。
只是受限於孫平本身，它一開始煉製出來的時候只是呈現本命法寶的品階。
後續只要持續投入靈材，輔以《玄龜聞道錄》上的特殊煉製手段，九爻龜甲便能一直進階，成為本命真寶、本命道寶的層次。
真器之後，即是道器。
道君、道祖之流一般多會使用道器。
衍生出靈智或是修士自身本命祭煉之物，會被喚作“真寶”。
對標道器的本命之物，則是“本命道寶”。
往後還有仙器、仙寶之分。
但是這等物什少之又少，哪怕整個大堯世界，曾留下名姓的仙器也不超過一手之數。
倒不是因為大乘仙人稀少，而是煉製仙器需要以仙府奇珍作為原材，此類稀罕奇珍並不多見於世，每一件培育起來都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
而孫平身上的九爻龜甲，理論上只要靈材足夠，存在有進階仙寶的可能。
當然也只是存在於理論之上。
寒淵側殿的藏書殿中，那些個入道功法理論上也都存在大乘可能，但顧忌到自家祖師臉面，也就沒有書寫上去，只是參考依次功法修行之人的具體成就，劃分出了三六九等。
“千年寒水、水凝膏、星辰寒鐵……”
“這些個水行靈物，當真便不會錯？”
孫平自儲物袋中，取出積攢的大量水行靈物，心裡卻在估摸著另一個想法——
“我如今涉及陰陽生死之道，若是一味撲在水行之上，難免失了未來的公正可能？不如加些陰陽靈物，也好使我以後有機會藉此成道。”
在對自己的長生天賦產生猜測後，孫平也是有了不少新的想法。
原先先修水行，後續轉修陰陽大道的心思，被他倏地拋之腦後。
有現成的優勢不去把握，而去學著尋常人一步一個腳印，真要先去熟絡水行之道，再由玄龜作為媒介，以水行轉修陰陽。
便算是白瞎了孫平這一身可能存在的天賦。
思索間。
孫平已從儲物袋裡取出一些帶有陰陽特性的靈物。
“生死草、轉生花、離魂木……”
孫平皺緊眉頭：“這些東西，品階都太低了，雖也帶有些陰陽特性，但至多是些三階靈物。”
饒是如此，孫平還是一股腦將這些東西祭煉進了自己的九爻龜甲中。
“往後遇著拍賣會，卻是要好生留心了。”
萌生起這般念頭，孫平心裡其實也直搖頭。
修為高了以後，很多大規模的拍賣會並不以拍賣競價為主，反倒是以物易物居多。
大多時候靈晶好攢，但是趁手的真器、好用的高階丹藥甚至高階靈材，都是不易得之物，需要提前報備，傳諸同道。
這也是為什麼修行界的主流一貫是宗門出身的修士。
大堯諸宗願意組成一個無懈可擊的同盟。
原因便很簡單。
面對無窮大的諸天世界，單一的宗門並不具備足夠的探索能力。
哪怕是諸宗聯手，面對儒修、釋修的壓力，大堯本土的宗門仍舊感覺力不能逮，這才吸引羅浮宗、真靈山、五蓮教三家勢力加入諸宗行列，彌補上古時候流逝的天劍山、天幻山、天雷山道統。
蹉跎了一陣。
孫平嘴角露出笑意：“九爻龜甲終是成了！”
哪怕是消耗了大半儲物袋裡儲存的靈物，另外如今的九爻龜甲也只是一件水行本命真寶，他所帶有的陰陽特性少得可憐。
但這並不妨礙龜甲以後保護孫平的性命。
孫平行走在外，與人鬥法時候，心中也不免多添了幾分底氣。
“真寶一成，至少返虛之前都無需擔心防護寶物之事！”
“我接下來的主要修行目標，就是早些化神成功！化神者，上古時候說是先化凡，再可以化神。”
“但如今卻沒那般複雜，化凡一道一枚蛻凡丹足矣，沒有蛻凡丹，也可以用紅塵丹、心魔丹同等代替，再者就是要涵養出足夠的神識，以支撐元神與元嬰分離之用！”
“蛻凡丹，天淵海內部就有兌換，甚至黑魂師叔手裡可能就有存貨。蛻凡丹對其他宗門興許是辛秘，但是此物究其原理也不過是凡人魂魄祭煉出來的一種魂道丹藥，有違天和！”
“所以現在的主要問題便是神識不過關。”
孫平緩緩想道。
他識海藏著的神識開始不停攢聚。
“唉——”孫平嘆息一聲，“龜息法終究還是稍顯穩重，進取不足。”
孫平也願意長久地閉關修行，靠著龜息法穩步晉升化神期。
但可惜，宗門任務不等人。
不知是諸天世界皆有急切之事，還是大堯諸宗缺人用，總之孫平這些年基本都在奔波，根本無暇長久閉關。
再者，外界的環境不會因為孫平修為高低，而主動調整對手難度。
若不是幾方世界修行之法不同。
孫平已是不止一次遇到了比自己修為高了一個甚至幾個大境界的敵人，好在每一次都有辦法化險為夷。
饒是如此，也很是打擊孫平的自信心，令他堂堂元嬰真人不得不夾緊尾巴做人。
……
明月樓外。
烈陽、弄泉、石圭三位帝君圍爐而坐，彼此臉上皆是憂容。
“大商帝君居然露面了！”
弄泉帝君傳音二人，驚訝開口。
石圭帝君同樣皺眉：“上一次那位帝君出面，還是儒修聖人落詞定巫的時候！”
“儒聖啊！”烈陽帝君神色悵然。
很少有人知道為什麼一貫尊崇大巫的大商帝君，為什麼會在地藏菩薩的蠱惑下，選擇大規模禁絕巫祝傳承。
事實上，早在地藏菩薩出手前。
整個大商世界已經被儒修派遣了一位聖人，默默寫了《巫頌》，潛移默化地更改著整個大商巫祝傳承的本質。
“世有天命，大堯天命在道，列國天命在佛，春秋天命在文。大虞世界興許曾有天命運轉於人，但無過多久又以妖為天命，今次得以倒懸，方復以人為本。”
“大商天命原先便在於巫，泱泱大商朝，無一處城邑不興建巫苗，供奉大巫香火。”
“儒聖寫下《巫頌》，為各個大巫歌功頌德，標定其職守權力，同時暗自引誘當時聲名最盛的幾位大巫著書立德，將自己的功過成就寫作自傳。”
“書者，儒之本命之物。大巫書成，即是那些大巫由巫道墜入儒道的時候。”
“也正因此，地藏菩薩降臨大商世界，三言兩語便將大商帝君成功鼓動。”
石圭帝君緩緩開口，將大商一些暗地裡的勾當全都訴諸於口。
實際上，儒道釋三家的爭鬥從來不止於表面。
在釋修、儒修之前，大堯諸宗才是最早降臨大商的勢力，但是諸宗受困於弟子門人數量，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大規模滲透大商世界。
反而是將其擱置，派遣少量弟子隱居其上。
甚至於昔日釋修發現大商所在的世界座標，還是大堯諸宗察覺到儒修異動，差人送去的佛國世界！
“大商帝君代表的是大商世界天命運轉的意志，我等包括那些個驅魔師，都並非大商本土誕生的修行之人，本身必定會遭到排斥。”
“不如早做打算。”
弄泉帝君正色建議。
烈陽帝君卻是搖頭：“我聽說殷都已經淪為了驅魔師的地盤，大商帝君若是真要釐清宇內，第一步怕還是要先清理釋修留下來的驅魔師勢力，我等反而在其次。”
“再者，那位地藏菩薩並非等閒人物。”
“大商帝君說到底也只是個強悍一些的道祖人物，不過是得了天命加持，這才顯得超乎我等一眾人！”
石圭帝君拂手：“還是按照原本商議的方法來，先將大堯同道召集到一塊，而後再決定出路！”
雖然都被喚作帝君。
但石圭、弄泉、烈陽三人只不過是在帝君名號的起點，反觀大商帝君卻幾乎是處在了終點之上。
本質上三人與大商帝君根本無法比較。
隨著石圭帝君下定主意，另外兩人也只得按著之前一眾弟子提供的通訊印記，挨個想法設法地聯絡其他大堯道友。
弄泉帝君感慨說：“大商世界天命仍在，並不會順合我等異界之人。”
話雖如此。
實際上不管是烈陽、石圭，還是弄泉帝君，三人都不怎麼瞧得起大商的土著。
大商世界雖也是九天世界之一。
實際上本土誕生的修行體系並不完善，至如今連一尊足以媲美仙人的至高修士都不曾孕育。
三人談話間。
殷都正中位置，恰好便是代表大商帝君存在的巨大耀目光柱沖天而起。
光柱正中，大商帝君倏地睜開雙目，直視著遠方驅魔師匯聚的佛音幻境一側，以及更遠處大堯諸宗弟子所在的巫毒之地。
他緩緩開口：“阿都，我把王朝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完成我的交代的麼？”
離著大商帝君不遠，一個出身九老會的年邁老者擦了擦頭頂的汗水，屁顛顛上前：“稟帝君，驅魔師作亂，力士不服管教，四方又有蠻夷入侵，我等不得已方才喚醒了帝君！”
“阿都。”大商帝君露出身形，赫然是一個不可窺視外貌的光團巨人。
阿都在商語中有宰相的意思，實際上也是在責備九老會的無能。
“帝君。”
“我等已經努力了許多，您閉關太久，甚至連禁軍中新加入計程車卒也都忘記了帝君的威名！”
“驅魔師把持著佛音秘境，大部分力士都需要受到許可，才可以進入秘境修行！這與您當初留下來的諭旨完全不同，驅魔師們已經將您的後代快架空了！”
“……”
九老會的權貴你一言，我一語，奮力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大商帝君身上光暈忽明忽暗，倏地陡然呵斥：“夠了！阿都，是你們無能，並非是因為我閉關太久！天命在大商，在玄鳥，在我們手裡。”
“從始至今從未更改！”
玄鳥並非是什麼真靈，而是當初大商天命顯化的形象，一貫被商人比作精神象徵。
“阿都。”
“去把驅魔師喚來，還有殷都最強的幾個力士。”
大商帝君輕描淡寫地吩咐說。
後者也立即領下茶室，轉身便去了佛音幻境所在的方向。
事實上，大商帝君具備遠端傳音的本事，但作為整個大商朝的統治者，他必須時刻保持有神秘不可侵犯的形象。
很快。
驅魔會的會首，一個留著大光頭的紋身大漢來到了王宮前。
在他身旁還有一個整齊穿戴甲冑，揹負碩大圖騰像的中年漢子，此人是大商禁軍之長，同時也是袍哥會的會首。
帝君閉關前留有一隻守衛殷都的禁軍。
可惜禁軍之中多是力士，本身便受到驅魔會的節制。
“阿姆。”
驅魔會首點頭問好。
後者也一併點頭，阿姆就是那名禁軍頭領的名字。
“參見帝君！”
“參見帝君！”
兩人齊齊一拜，垂下頭顱。
在他們面前，大商帝君高坐於王宮大殿的王椅之上，兩側則離著九老會的權貴，那些出身王室的特權人物。
除了這些權貴，宮殿內外並無什麼士卒護衛。
對於這些先天流淌著王室血脈的人來說，他們從一出生就有著媲美三四階體修的體魄，同時享受著超乎常人的壽命，他們是先天的貴胄。
說是九老會，實際上是以王室為代表的特權階級。
“阿光、阿姆。”
“阿都和我說，你們把殷都弄得烏煙瘴氣，可有這件事？”
大商帝君冷冽開口。
底下被喚作阿光的驅魔會首並沒有表現得太過驚慌，反倒是一臉鎮定地回答：“稟帝君，舊王宮的大巫亡魂作祟，我家驅魔會已因此死去了一位禪師。”
“九老會的人絲毫沒有作為，只知道逼著我們一次次地犧牲人手，去填舊王宮的坑過。”
禁軍首領阿姆也說：“九老會確實無所作為。”
大商帝君沒有斥責身邊的九老會權貴，反倒繼續叱問：“那舊王宮裡，到底出了什麼變故？我怎麼沒有察覺異樣？”
“嗯？”阿光一愣，偷偷瞥了大商帝君一眼，對方身上光暈如常，並不似作假。
“據說是來了一尊外地大巫亡魂，也不知道這廝為何能輕易挪動自家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