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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阿發和阿瓜

打發走鐵牛道人。

孫平又扭頭回到丹藥鋪,阿發阿瓜兩人正靠在櫃檯角落玩著一種老舊的道棋。

道棋是修真界早有的遊戲,只不過不同地方道棋的規則與棋子不盡相同。

山越道這裡流行的是一種喚作“伐滅蠱神教”的道棋遊戲,由一方扮演大堯聯軍,另一方扮演蠱神教叛軍。彼此以滇江、三羌山為界,互相攻伐,最後活下來棋子的一方為勝者。

阿瓜和阿發玩得興起。

孫平湊過去了,板著臉瞧著兩人下棋,說起來他們也不是孩童了,自從十多年前被孫平從寨主府招來,兩人的歲數都有二十出頭。

“阿發!我家靈舟已經過了滇江,更有數個真人棋護衛左右,你當如何應對?”

阿瓜一臉傲色撥動著棋子。

阿發眉頭緊皺,猶豫片刻將一枚棺木模樣的棋子撥到靈舟前頭,說道:“阿瓜,是你逼我的!羌王棋擺在你靈舟前面,真人再多也是無用。”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下得尤為快活。

孫平見他們戰況焦灼,從身後打斷道:“阿發阿瓜!我若是將鋪子關了,你們又該如何應對?”

“阿發你說什麼呢?”

“阿瓜你說什麼呢?”

兩人都聽岔成了對方在說話,一時間還以為是互開玩笑。

扭頭看去,孫平就出現在櫃檯一側。

兩人登時緊張起來,說道:“老爺,是阿發(阿瓜)讓我陪他玩的!我平日最恨的就是這等玩物喪志之物!”

“哈哈!”孫平心情愉悅,笑道:“與你們開個玩笑,且接著玩吧!修行也需要勞逸結合。”

阿發趕緊表忠心,說道:“老爺放心,要有客人進鋪子,我就揪起阿瓜的耳朵讓他去接待客人,順便把老爺您煉製的好丹藥推銷出去,也好造福咱們鐵牛寨。”

阿瓜跟著捧道:“對!老爺,您就是我們鐵牛寨的天!”

“莫開玩笑。”孫平招了招手,“鐵牛道友才是鐵牛寨的當家,若是沒有鐵牛寨主,你們兩個早餓死了,哪輪得到來我這裡當差的機會。”

“對!老爺說得對!”阿瓜糾錯道:“鐵牛大人是大日,您就是明月。”

“哈哈!”

孫平爽朗一笑,隨手丟給兩人各自一瓶益氣丹。

如今這等丹藥對孫平來講都是可有可無之物,反倒是阿瓜阿發兩人逗得孫平一笑卻有功勞。

孫平便在兩人一言一語的吹捧下回到了二樓靜室。

四面的冰屑已經融化了大半,靜室四周多是水漬痕跡。

孫平沒有催動清潔陣法處理水漬,而是自顧自地點了一根引魂香,重新盤坐起來若有所思。

如果他記得沒錯,前世並無滄江水妖作亂這件事!

他現在能聽到鐵牛道人報信,無非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這枚小翅膀又震動了一次,導致了滄江水患的發生。

但孫平左思右想,自己送去滄江的變數只有黑鱗道人一人,黑鱗的本事孫平清楚得很,那可是個開家煉器坊都險些倒閉的主兒,哪有能力攪動滄江的風雲。

那麼答案就只剩下一個——

前世也有滄江水患!

孫平曾經聽過一句話,說是:“每時每刻世界都有大事發生,但每時每刻世界都好像無事發生。”

滄江水患應該確有其事。

只是大機率被更高層次的修士遮掩了存在。

孫平思忖道:“瀾虎上人都已是結丹人物,那能出手遮掩此事的修士定然也要比瀾虎上人厲害許多罷!”

所以,

他便猜測滄江之事會牽扯到元嬰真人身上。

想了半天,孫平開始猶豫要不要提前跑路,元嬰真人可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但轉念一想,孫平暗道:“我與那元嬰無冤無仇,滄江水患也只是水妖與人族修士的矛盾,既然後世還能聽到瀾滄寨的名頭,顯然此役應是人族修士獲勝。”

“那位人族元嬰說不得還得謝謝我送去的那些丹藥,何談招惹之說!”

事實也確實如此。

除了那些個修行將腦子練岔劈的邪門歪道,哪個正經修士不懂得三兩人情世故,無緣無故將人打殺的事情一般少有去做。

想通了這點,孫平的心情登時順暢許多。

他繼續盤坐起來吐納起鐵牛寨靈脈源源不斷的靈氣。

修行永遠就是這樣日復一日的枯燥,孫平前世在這種狀態下持續了近千年之久,顯然已經是習慣如此。

夜深。

孫平從儲物袋裡取出兩枚令信。

一柄泥劍,一枚泥符。

二者都是天符山的信物,按著孫平如今的修行天賦,他大可以殺上一個回馬槍,堂而皇之蹭上天符山這棵大樹。

但仔細想來,又覺得有些不妥。

孫平暗道:“那些個修行高宗想來也不喜歡老蘿蔔上門拜師,說是一視同仁,其實還是更偏向於年輕的潛力後生。”

他撥動手指,掐指盤算。

“大餅進了天符山也有二十年了,想來以他的天資築基應該比我還早些。”

“若是按著前世我知曉的最天才人物計算,再等個百年,說不得大餅還能結丹成功,到時候我改副面容、換個名姓,再去天符山上拜師,想來按照大餅的資歷,保下我應是不難!”

孫平面露笑意,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很有可行性。

他又仔細捋了一遍其中的細節,暗道:“現下的困境無非兩個,一是確保自己能安全活到那時候,另一個便是尋一個能測骨齡的玩意,好教我早做打算。”

測骨齡的法器,孫平這裡沒有。

鐵牛道人那裡也沒有。

正經散修誰留那玩意,估摸著還得尋一處有些日子的小宗門,孫平才能借到那種玩意。

測骨齡的法器等階不高,但是煉製的某一節材料頗為稀少,一貫被那些修行宗門把持,散修裡面少有能尋來煉製法器之用。

想到這裡,

孫平兀自飛出了自家的丹藥鋪。

底下,阿瓜和阿發就枕在鋪子的櫃檯處呼呼大睡。

孫平沒有去叫醒他們,只是心中為他們惋惜。

沒有背景、沒有天賦、沒有運道,別人家宗門的道苗已經養成了以修代睡的好習慣,阿瓜、阿發兩人都二十多歲的修行高齡了,還只知道呼呼大睡!

“道途渺茫啊!”

孫平心裡已經對兩人下了定論。

他心中不由想起了自己和鄒大餅在流雲坊市的歲月。

孫平自不用多說,主打的就是一個修行不綴。

而鄒大餅在孫平的耳濡目染下,也早早學會了不眠不休的修行習慣。

同樣有孫平這樣的名師在身旁做榜樣,同樣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阿發阿瓜與鄒大餅用著相差無幾的種子種出了不一樣的瓜。

夜已深。

鐵牛寨周遭也無甚蟬鳴。

孤月高懸在天上,孫平瞥了一眼腳下的鐵牛寨,自顧自地飛向了二重天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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