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
二人驅車回到祖宅,跟隨管家楊伯來到談事的會客大廳。
以為只有許言庭一人,誰知叔母俞慕也在,以及坐在主位上,神態極其嚴肅的老爺子。除去母親,許家的核心人員算是全都到齊。
無視神情不好看的俞慕,許繁喬拉過柯祁,上前朝二人頷首示意了下。
“爺爺,二叔,我們來了。”
老爺子點了下頭:“乖,先坐下吧。小祁,特意讓家裡泡了你喜歡的茶,你也陪喬喬坐下。”
會客廳的氣氛很壓抑,不知道幾人先前聊了些什麼,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後,便不動聲色坐上位置。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現在就把事情宣佈一下,我——”
不等老爺子說完,俞慕突然出聲打斷:“等等,嫂子呢?既然都把我叫回來了,為什麼不把嫂子也喊過來?”
許言庭放下茶杯:“喬喬母親身體不好,有些事沒必要去驚動她。”
此話一出,俞慕像被什麼東西刺激到,陰著張臉反駁:“哼,到底是沒必要,還是你不捨得?”
不捨得?
許繁喬不明所以,直起身體想問什麼意思,卻被柯祁輕輕握住手心。
回頭對上他示意不要衝動的眼神,許繁喬靠上椅背,沉默攥起手掌。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老爺子並未言說什麼,仍然正襟危坐,轉頭示意一旁楊伯將檔案遞到俞慕手中。
待俞慕接過檔案開啟一看,她臉色驟變,猛地從座位起身,轉手就抽了許言庭一巴掌。
“你,你居然要跟我離婚?為什麼?”她聲音顫抖,顯然不敢相信。
二叔被打得偏過頭去,還是好脾氣地解釋:“你女兒給我侄女婿下藥這件事,我已經在電話裡告訴你了,而且我也跟你說過,我要給我侄女和侄女婿一個交代。”
“你的交代就是離婚?”俞慕瞪大眼睛,揪住他衣領,面目猙獰,“你瘋了嗎?這事跟我有關係嗎?”
“俞慕,我很早前就跟你說過,我大哥去世前關照過我,他要我一定照顧好他的妻子孩子,大哥從小就疼我,他的交代我當然不會當做兒戲。”
“當年你要領養孩子,我也跟你說過,我會把帶回來的孩子當成我親生的,這麼多年,我對許雲書到底怎樣你心裡有數。”
回想許繁喬在電話裡的說辭,許言庭揮開面前的手,雙眼被怒氣覆蓋。
“但是,我們許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現在變成白眼狼,這隻白眼狼不僅打我侄女性命的主意,現在又打我侄女老公的主意。”
“這孩子身上沒流我許家的血,這樣的白眼狼,我為什麼還要留下她?”
“可這件事——”
俞慕話未說完,又被許言庭打斷。
“你少為她辯解!許雲書變成這個樣子,你也有責任!從小你就不好好教,她要什麼你就給,把她慣得無法無天。我說她一句,你十句在後面等著我,我給她找國外的好學校,你偏要把她留在身邊自已管教。”
“你自已看看她被你教成什麼樣子!畫畫不好,能力一點沒有,你把她丟進社會,估計連超市收銀都幹不利索,簡直就是個廢人。”
“許言庭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女兒?你以為你許家又能培養出什麼來?”
“這還用我說?我們繁喬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常年受邀參加各種畫展評委,圈裡人見到誰不誇?跟那隻白眼狼比起來,她好過千倍。”
不想聽二人繼續爭吵,老爺子手拄著柺杖,輕叩了叩地面。
“好了俞慕,我們知道你捨不得雲書這個孩子,所以這孩子就留給你。至於財產之類的分割,協議上都寫得明白。你們俞家那邊,我先前也親自打過電話通知了。你先看看協議,沒什麼疑問的話,就把字簽了吧。”
“老爺子你怎麼能這樣?這麼多年我哪裡對不起你們許家?雲書這孩子是被我慣壞,可她的膽量你們還不清楚嗎?她哪有那膽子給柯祁下藥啊,這裡面說不準有誤會呢?就讓我把她帶來和你們好好解釋一下不行嗎?”
俞慕試圖扭轉局面,奈何許家人不傻,許言庭出聲回擊。
“那她把喬喬推向暴徒那件事,總是她親口認下的吧,後來我是不是警告過她不要再做傷害家人的事。大言不慚跟我說不想那麼快結婚聯姻,想把畫室好好弄起來,那這段時間她又在做什麼?行了,什麼都別說了。”
不想在這和俞慕糾纏,許言庭掏出懷裡鋼筆,丟在她手邊。
“我們許家留不下這種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喜歡你拿去,把名字簽上,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民政局辦手續。”
眼看糾纏下去無濟於事,俞慕紅了眼眶,低聲問道:“你對我,真就沒感情了是嗎?”
“一把年紀了就別扯什麼感情不感情的,俞慕,我曾經愛過你,就算你無法生育孩子我也願意跟你過下去。”
“但是這麼多年,我不信你一點都不知情你們俞家覬覦我們集團的事,俞家數次在背後給我使絆子不說,現在連我的孩子也要算計我的家人。”
“俞慕,離婚吧,你捨不得你的孩子,我也捨不得我的家人,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沒什麼好談的。”
或許是想起曾經擁有過的美好,二叔說到最後,眼眶也緩慢紅了起來。
許繁喬想要張嘴說些什麼,俞慕卻忽然變了臉,怒指許言庭鼻尖,說出一句讓在場眾人瞬間震驚的話。
“你他媽放屁!什麼捨不得你的家人!這種鬼話我會信?你少在這大放厥詞!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
“許言庭,別忘了我可是陪了你幾十年的人,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真當我看不出來你對方桐嵐的心意是不是?你明明就是愛上你嫂子了!”